元冑带的人都是丞相府的精锐,武器装备精良,人数又是数倍,能被赵王带到京中的家丁虽然也是精锐,无奈武器与对方差距太大,他们的弓箭都被收走,每人手上只有单刀,有些人甚至不得不用短刃,刚一接触就被丞相府的士兵射倒了大半,其他人顿时慌了起来,连忙找地方躲藏。
一轮箭雨过后,只有十几人拥着赵王暂时逃到了请客的大厅,几人连忙将大门紧闭,只是“夺、夺……”的箭声却不稍减,许多箭支透过窗户的空格还是射进房中,赵府的家兵还是有数人躲避不及而被射死。
“王爷,怎么办?”数名家丁急切的问道。
宇文招知道今日已无法幸免,素性破口大骂:“普六茹坚,你狼子野心,擅杀皇室宗亲,早晚会遭到报应。”
元冑不理会赵王的叫喊,指挥数名军士将大门撞开,王府客厅大门只是木头所制,上面还雕了不少花纹,哪经得起撞,只是数下就被撞开,厅中只有数张桌子翻转,并不见人影,显然赵王等人是躲在桌子后面,等待着丞相府士兵杀进来时再拼个你死我活。
元冑生怕房中的地道会通向外面,走了赵王不好和杨坚交待,门刚一打开,自己带头杀进房中,见到对方停止射箭,赵王剩下的护卫将桌子掀开。亡命的向元冑等人扑去。
一阵铮铮的兵器撞击声后,赵王的护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些护卫虽然是赵王身边最精锐的人员,只是面对十倍数十倍地丞相府护卫,只能饮恨当场,元冑带来的手下也死了七人,另外有十多人受伤,这是攻进赵王府的唯一损失了。
赵王站在一旁并没有动手。看到自己的护卫死光,赵王脸上并没有显出伤心之色,临到死时,他反而谈定下来:“孤是王爷,王爷自有王爷的死法,请给孤王一杯毒酒。”
看到赵王没有跑掉,也没有反抗,元冑心中大定,只是对于宇文招的要求却断然拒绝:“赵王。你谋害丞相,罪无可赦,毒酒没有,若你认为我等皆是粗人,怕辱了你的身躯,那就自己动手吧。”
“罪无可赦,哈哈,罪无可赦,我宇文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普六茹坚来赦免。”赵王狂笑起来。
元冑冷冷的道:“王爷,请不要辱及丞相。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给王爷来个刀斧加身。”
“辱及,今日他敢杀我宇文招,是铁定了心篡我大周江山,他一个乱臣贼子还怕别人辱及他么。”
“王爷,别忘了你大周地江山是怎么得来的。要动手快点,否则我等自行动手了。”元冑说完,带着人向宇文招逼近了数步。
宇文招想起眼前杨坚的这个侍卫长姓元,正是以前大魏皇室之姓,顿时一窒:“好,今日既然死在元氏子弟手里,也算报应。”将腰间的长剑抽起,往脖子上一抹,轰然倒地。
赵王死后,元冑在厅中果然检查出夹墙和地下室。地下室足可以藏上百人,若是前面赵王吃完瓜时让他借故离开,地下室埋伏的人群突然杀出,虽然卫士就在外面,恐怕也来不及救援杨坚。
若说宇文贤的死只是让宗室不安的话,赵王的死不异于一场大地震,汉王,秦王两人再蠢也知道杨坚对宗室不怀好意,连忙窜唆小皇帝将杨坚招入宫中。对杨坚责问。
汉王宇文赞在宣帝刚死时,曾经搬进皇宫和小皇帝同吃同住。杨坚当时并没有完全掌握军政大要,嫌他碍眼,便让刘昉对宇文赞劝道:“静帝年幼,不能担当重任,先帝刚刚驾崩,群臣人心惶惶,政情尚且不稳定,大王是先帝胞弟,整日与皇上同进同出,恐有挟幼主谋大位之嫌,大王不如先回府中静候,等一切安定下来后,我等迎大王入宫,拥戴为天子,这才是万全之策。”
宇文赞信以为真,乐滋滋的回到府中,从此不再上朝,每日只是饮酒作乐,后来郑译,刘昉两人又分别送了数个美女到汉王府中,宇文赞更加认定群臣将会拥他为帝,所有政事一概不管,他这个右丞相顿时成了摆设。
接到小皇帝诏书,杨坚不敢怠慢,马上进宫,拜见静帝宇文阐,宇文阐已经做了二年皇帝了,宣帝没死时,虽然传位于他,只是宣帝传位不传权,他一人住在东宫,除了一个名声是皇帝外,和太子并无两样。
宣帝死后,静帝虽然搬进天台宫,成了真正地皇帝,只是年龄才八岁,又能决断何事?自然事事都依从太后还有郑译,刘昉等人的意思,杨坚做了大丞相,开始还要在皇宫中理事,刘昉三言二语将汉王哄回到家中后,从此所有政事皆出于丞相府,除了上朝时做一个样子,大臣连皇宫都懒得来了。
此时静帝坐在高高的御椅上,右下是帝太后朱满月,左下便是皇太后杨丽华,而汉王宇文赞和秦王宇文分立两旁,其余殿中除了侍卫,再无一个大臣。
“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帝后娘娘。”杨坚只得抱拳施礼,他是丞相,可以带剑上殿,免去跪拜。
见到杨坚,汉王宇文赞、宇文两人就马上对杨坚指责:“左丞相,你今日擅杀赵王,可是想造反?”
宇文赞是右丞相,宇文是大柱国,杨坚在还没有撕破脸之前,对两人多少还有一点敬意:“两位王爷说笑了,赵王谋害微臣,证据确凿,
是擅杀。”
宇文赞道:“即使赵王谋害丞相,那也应该获准皇上恩准再下旨捉拿,你这样直接派兵。实在是目无皇上,与造反何异?”
“皇上,微臣担心赵王潜逃,来不及请旨,才先行派人将赵王府围住,没想到赵王不甘束手就擒,拼命反抗,才遭军士误伤,还请皇上恕罪。”
宇文赞。宇文两人都不是什么能言善辨之人,对杨坚的话顿时无法反驳,只好转向小皇帝:“皇上,普六茹坚没有皇命,擅杀赵王,决不可轻饶。”
“这……”小皇帝才为难起来,赵王虽然是他叔爷,只是离开京师数年,早已没什么映像。要让他为了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叔爷惩罚如今天天替他决断国事的外公,宇文阐哪有此魄力,不由转头向太后杨丽华望去。
朱满月虽然是静帝的生母,但杨丽华是大皇后,静帝其实是杨丽华带大,何况朱满月是宫女出身,家中并无倚靠,自然无法和杨丽华相争。
杨丽华也觉得父亲擅杀赵王不妥,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开口惩罚自己的父亲,遂道:“皇上。依哀家看,丞相也是迫不得已,此事就此结束,下不为例,皇上,你看呢?”
“好。下不为例。”宇文阐正是贪玩地年龄,在椅上如何坐的住,马上就宣布退朝,跳下椅子,自顾自地向后走去,两名太后也连忙跟在后面。
汉王,秦王两人顿时傻眼,杀了一个赵王只是一句下不为例就可以了,他们本来还想借机惩罚一下杨坚,免得杨坚太过猖狂。尤其是汉王赞,现在还指望着杨坚能拥立他为帝,只是小皇帝自顾自走了,他们可没有权力对杨坚如何,只得悻悻的下朝。
李德林和高颎两人得知杨坚杀了赵王时,急忙赶到丞相府,只是杨坚先到皇宫中,他们两人只得耐心等待,杨坚一回到丞相府。李德林就埋怨道:“丞相,为何要杀赵王。岂不知赵王一死,大周再无宁静否?”
杨坚对于李德林责问的口气大为不满,虽然这段时间杨坚对李德林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且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杨坚决不会以为一个谋士可以事事代替主君作出决定,不悦的反问:“赵王设宴谋害孤,孤杀之,是赵王咎由自取。”
李德林跌脚叹道:“丞相,赵王死不足惜,只是若各地乘机起事,如何是好?不说各地勤王,最可虑的还是突厥,千金公主刚嫁,朝廷便杀了她地父亲,突厥人又会如何作想?”
杨坚干脆不耐地道:“如今杀也杀了,再怎么说赵王也活不过来,如何善后,还望公辅教我?”
杨坚此举根本就是无赖行径,李德林才意识到杨坚并不是如以前一直表现的宽宏大量,只是他如今已经上了杨坚这条船,想下也下不来,杨坚原也没有说错,赵王已经杀了,如今更应该考虑如何善后。
只是李德林对杨坚的用心还有怀疑:“不知丞相对陈王、越王、代王等人如何处理?”
“若他们安分守纪,孤自然不会再动他们。”
对于杨坚的回答,李德林还算满意,若杨坚再不分清红皂白的乱杀一通,李德林就该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抽身而去了:“丞相,如今一动不如一静,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该看各地的反应,朝庭再相应改变布置。”
杨坚皱眉问道:“李穆、韦孝宽两人是否有消息传来?”
“回丞相,他们尚无消息,不过,估计应该在路上。”
虽然有八成把握这两人不得不支持自己,但没有准确消息,杨坚心中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高颎在旁道:“丞相,属下有一好友姓苏名威,仍才智卓绝之士,他愿意助丞相一臂之力。”
杨坚大喜:“可是尚书苏绰之子苏威。”
高颎回道:“正是此人。”
“快,快快有请。”
苏绰曾任西魏尚书,是西魏府兵制的缔造者,又为进一步落实均田制作过努力,对大周兼并齐有特殊贡献。苏威继承乃父衣钵,少年便负有盛名,更兼长得英俊非常,人称美阳公,权臣宇文护曾将女儿强嫁给他,但苏威深知宇文护连废两名皇帝,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难免祸患,毅然弃官,只身逃入终南山。
后宇文护伏诛,苏威顿时声名雀起,成为才德并茂之人物,朝庭征召他荣升车骑大将军,只是苏威仍旧不出山,这下苏威名声更响,如今听到苏威肯出来助自己,杨坚当然高兴。
“回丞相,苏威尚不在长安,不过,臣已相召,过不了数日即可来见丞相。”
杨坚不能马上见到苏威,微有遗憾,只是苏威不在长安,也只能暂时作罢。
陈王、越王等四人得知赵王被杨坚所杀时,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并没有去找皇帝哭诉,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大周军政大权皆出于杨坚之手,就是小皇帝被他们说动,对杨坚也是无何奈何。
四人躲在陈王府,商量起对付杨坚地对策来,最小的腾王最为激烈:“三位哥哥,如今杨坚的野心已露,我等不能再作以待毙,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刺杀,只要杨坚死了,我等的性命才能保住,大周的江山社稷也能保住。”
“好,我同意!”
“我同意!
……
四人都无异议,一致决定选出精锐死士,在杨坚为儿子举行婚礼的那天,混入席中,伺机刺杀杨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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