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吐屯如蒙大赦,连忙如鸡啄米般点头。
沙钵略没有再为难这个可怜的吐屯,挥手让他退下,自言自语的道:“奇怪,周军二千人进山干什么?”
安遂迦脑中现出一个想法,吓了自己一跳:“小汗,莫非他们要绕到山后去攻击我们。”只是随后他又自己推翻:“不会的,二千人能干什么,除非周军想送死。”
沙钵略挥了挥手:“不必为这两千人担心,明天传令,封锁山口,只要发现周军,剿灭即可。”
安遂迦思付确实没必要为二千人担心,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封锁了山口,这二千人总不能藏在山中一辈子,否则饿也要饿死他们,只要他们敢出来,又如何会是突厥大军的对手,只是这两人过不了多久就会为自己轻易放过这一条线索后悔不已。
进山十余里后,太阳慢慢沉了下去,玄龙军找到了一处山凹下来宿营,夜凉如水,可是由于全军轻装前进,营帐,毛毯等过夜设备丢弃一空,军士们只得将战马放在外圈,人挤人相互取暧。
亲兵为杨天准备了一个小营帐,可以免受山风侵袭,杨天在帐中却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昨天开始,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在他面前闪过,若是说以前他还有点心慈手软,昨天的场景却已惊醒了他,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
这是一个强权的时代,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他必须使自己狠下心来,否则即使现在是国公之子,以后没有意外的话会成为太子,依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他的对手只是突厥人,以后他的对手会变成兄弟,甚至父子。
为了锻炼自己的胆子,也为了自己心狠起来,杨天昨天亲手杀了四名突厥俘虏中的一人,这次的杀人经历并不好受,尽管他白天一幅毫不在乎的样子,昨天却是整整失眠了一夜,一闭上睛睛,突厥人鲜血淋淋的样子就仿佛会出现在他眼前。
杨天叹息了一声,今晚看来又是睡不着,他将营帐掀开,走出帐外,耳中传来了几个亲兵的声音:“大将军!”
看着几个对自己一脸敬仰的亲兵,杨天露出一丝笑意:“你们辛苦了。”
“回大将军,为大将军守夜,我们不辛苦。”
几个亲兵眼圈都有红色,这几人同样是由杨天收养的孤儿,他们在一起已经数年,没想到刚出征就死了一人,心中都不好受。
“是我将你们带到战场,否则李思成也不会死,你们怪我吗?”
几名亲兵大惊,其中一人动情的道:“大将军,如果没有你,我们只是最低贱之人,说不定早已被饿死,或者为了抢食物被打死,如今我们不但学会了一身武艺,还学会了许多知识,我们的一切都是大将军给的,自然要为大将军效死。”
“对,大将军,我们愿意为大将军效死!”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杨天嘘了一声:“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人。”
“是。”几名亲兵挺直了胸膛,声音顿时压得低低的。
“好好干,上了战场尽量要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活下去。”
“是。”几名亲兵口中应道,心里想的却是一旦大将军有危险,自己舍了性命也要护得大将军的安全。
第二天天一亮,全军又开始了继续前进,越往里山路越是难走,有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一个上午下来,已经有数匹马掉到山涧里尸骨无存,众人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行,依着李崇的估计,大军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走出山区。
杨天没有想到,此刻他的敌人决不止突厥人,随着突厥人的到来,宣帝登极两年后积压的各种矛盾已快到了临界点,整个大周朝堂已是暗流涌动,许多人都在等待爆发的时刻。
襄阳郡城最中心的位置,座落着一座豪华的府第,正门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赵王府”,府中的花园里,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人背负着手,凝视着园中满园的桃花。
此人就是大周太祖宇文泰的第六子,当今的六皇叔宇文招,宇文招自幼聪颖,博涉群书,曾深得宇文泰的喜爱,魏恭帝时就受封为正平郡公,后进封赵国公。累授大司空,转大司马,武帝初登位,宇文招又更进一步,受封为赵王。
除了齐王宪,宇文招也是武帝所器重的一位弟弟,武帝多次让宇文招领兵,并封为雍州牧,积功拜太师,只是他的侄儿宣帝登极之后,不但杀了齐王宪,对宇文招这些皇叔也不放心,将宇文招放遂到靠近梁国的襄阳郡。
如今宇文招已在襄阳住了二年多了,依照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有可能就要在襄阳郡终老,宇文招在五哥宇文宪被杀时心灰意冷,只是看到侄儿越来越不象话,大周江山有可能不保时,在襄阳郡再也坐不住了,开始积极的与朝中大臣联系。
只是宇文神举、王轨、宇文孝伯等人相继被杀,让宇文招又不敢轻易妄动,否则一旦让皇帝察觉,等待他的只有和宇文宪一样下场。只好每日困在襄王府中,寄情于花草树木。
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父王,你又在欣赏桃花。”
这个少女只有十六七岁,身材高挑,眉黛如画,胸前鼓鼓突起,穿着一身红衣,宛如一朵火红的云朵飘了过来,那些鲜艳的桃花顿时黯然失色。
看着爱女过来,宇文招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芳儿来了,不过,这里的桃花可就没有芳儿好看。”
宇文芳拉着宇文招的手,摇着耍娇:“父王,你取笑我。”
宇文招爱怜的拍着女儿的手:“谁敢取笑我的芳儿,也不知哪家少年郎有福气,能娶到芳儿做妻。”
宇文芳正要不依,管家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王爷,王爷,不好了,有天使到来,王爷赶快接旨。”
宇文招一惊,皇帝突然给他下旨,也不知是祸是福,整了整衣冠,故作镇定的对管家喝道:“慌什么,不就是圣旨吗,本王又不是没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