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背着手,自以为将军威发挥到了极致。
周国强和江秀秀站在他身后,也是狐假虎威地昂起了头,不屑地看着云倾两人。
“您是?”
当是时,莫厉烽薄唇微勾,没有直接回应,倒是先问了声。
周远虎目一瞪,看着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年轻,沉声道——
“周远,服役于……”
“我爸可是少将!”
却被另一道声音盖了过去。
正是江秀秀。
她得意地低喊道,又强调了遍:“少将知道吗?大将军,比少校还要高好几级呢!”
“你小声点!”周国强脸色一变,忙拉住了女友:“只是预计要提,你乱吵吵什么?”
他表面谦逊道,朗目却也暗瞟着云倾和莫厉烽,明显也是藏着炫耀的心思。
云倾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说话。
莫厉烽一挑眉,却道:“哦?我记得,上头最近似乎没有提拔少将的决定。”
“……”本来真想低调的周远闻言,登时顿住了。
“一个偏远部队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下一秒。
笃定自己要升官的周大校冷笑了声,暗讽道。
“以为用地方那点消息,就能揣测帝都了?我倒真好奇,哪个部队的,能养出你这种目无尊长的兵……”
他肃声道,又是一阵说教。
直至——
一道年迈的声音蓦地响起。
“怎么了?怎么一群人聚在门边?”
周远一震,拧头望去,正见场中的宾客竟都涌了过来。
而今天的寿星钱老,正在几个晚辈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对啊,咋这么热闹?”
另一个同行的老爷子乐呵呵地,也开了口。
“我怎么依稀听见什么少校、中校、少将的?怎么,几个小年轻在论军衔呐?”
这两位,都是当年开国的军中元勋,也是唯一还留在人世的老首长了。
“钱叔、莫叔。”
周远忙不迭地叫道,看着和已故父亲同地位的两个长辈,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失态了,急着挽回印象,扫了眼莫厉烽,便道。
“我是刚才遇到了个这小伙子,知道他在群众前假报军衔的事儿,一时急了,就……”
周远沉声道,把祸因都丢到了莫厉烽身上,满以为两个老爷子会跟着斥责对方。
而话落后,宾客们的确是神情惊讶。
两个老爷子脸色更是凝重。
“胡说八道!”
下一秒。
先叫起来的却是莫老爷子。
“不错。”周远附和:“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
“姓周的!我是说你胡闹!”老爷子猛地跳了脚,大喝了声。
周远登时傻了。
周家其余三人也难以置信地呆在了原地。
静了一秒。
周国强年轻气盛,实在忍不住地出了声:“莫老,错的是别人,您这是干什么?”
“我是说你爸胡说,咋地了?”
莫老爷子胡子一抖一抖,接着这机会,趁机劈头就骂:“那你说说,我孙子怎么谎报军衔了?”
!!!
几乎全场皆惊。
不少宾客对视了眼,偷眼瞥着俊美卓然的莫厉烽,皆是悚然不已。
天!
原来……这就是莫老首长的孙子!
还别说,他们大多人,只知道老爷子还有个入了秘密部队孙子,但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周家几人更是不由颤抖起来。
“他、他……”周国强脑袋空白地指着莫厉烽,下意识道:“他说他是中校……”
“可笑!”莫老爷子冷嗤了声。
“我孙子就是中校,怎么,你还不信?!”
“…不……”听到这句,周远突地回了魂:“莫叔,不对啊,中校里明明没有……”
“前几月上头才提交决议。”这次,是钱老开了腔:“过几天就要通过了,你一时没收到消息也是正常。”
“什么!?”
听到这句,周远却宛如中了晴天霹雳——
“不是,这几月说要升迁的人,不是我吗?!”
这话一出。
全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周远脱口喊出心声后,也猛地反应过来了。
原来……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
天,怎么可能?
明明他们都在私下议论说什么年轻有为,要迎来一个军队改制后最年轻的军官……
周远以为——
同僚是说他要当上最年轻的上将,而原来,他们说的是最年轻的中校!
自己到底误会了什么!?
思至此,周远只觉一震天旋地转。
莫老爷子咳了声,却不客气地冷哼道。
“周远,你也真好意思啊,你以为升迁的是你?啊?什么给你这种自信?”
“当年你返京进了军队,你老子拼着老脸不要,动用了多少人情,给你送了多少刷功劳的任务,才在死前把你弄到了大校位置上!你以为在军部被誉为中生代第一人,真的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而我孙子!他打小父母战死,才16就入了秘密部队,多年默默为国家出生入死,完成了多少任务,他当个中校!怎么,他当不起吗?”
“我这老头比不上你爸,太心狠!他所有的荣誉,都是自己用命拼的,你、你凭什么教训他?!”
……
一句又一句。
莫老爷子借着机会尽兴地骂着这个间接弄死老伙伴的一家,说着说着,又不禁为自己孙子心酸起来。
“爷爷。”
当是时,云倾和莫厉烽忙走了上去,一边一个地扶住了他。
“我没事、没事。”
老爷子抿开眼中泛开的泪花,欣慰地拍了拍两个小辈的手:“我没事。你看……钱老头这大喜日子,我咋能扫兴。”
说着,他一手拉住一个,根本没再管面如死灰的周家人,又笑呵呵向老伙伴和其余宾客介绍道。
“来,大家认识认识,这是我孙子莫厉烽,这是我孙媳妇江云倾。”
话一落,云倾和莫厉烽都上了前,礼仪到位地给钱老打了招呼,又真诚地送上了贺词。
“好,都是好孩子。”当是时,钱老和蔼道:“莫老头,你真是有福啊。”
“嘿嘿。”莫老爷子笑呵呵地,假意谦虚。
“一般一般,钱老头你家孩子也不错。”
两个老首长就这么又互捧了起来。
四下宾客看着这二位,脸上都是恭谨万分。
而直至两个老爷子话告一段落。
云倾才拿出了提开的一瓶药酒,笑道:“钱老,这是我和厉烽给您贺礼。”
不想。
当是时,钱老还未回应——
一道女声却更快响了起来。
“钱老,我们家也准备的是药酒,比她那个更好,您还是看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