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业却猛地一抬手,捏紧了她的肩膀:“你保证吗?”
他执拗地道,竟流露出了些明显的癫狂之色。
要知道——
为了凤轻璃“东山再起”,他这三年,可是把整个耀国都赔进去了!
本来以为等对方功成,他不仅会在她心里分量更重,还能顺势捞个“从龙之功”……
但,从今日阅兵起,轩辕业却发现一切似乎都不如他先前所想。
信心在凤朝强大的武力面前一点点消磨了下去。
倒是不安的恐慌愈发明显……
“够了!”凤轻璃被他这幅形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挣开了人。
“轩辕业,你冷静点!”她低喊道,握住他的手,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
“你想想,他们军队发展得是不错,但那不过都是偷窃了我当初发展‘霹雳军’的经验!军容方面也就算了。但在火器这块,绝对不会比我亲自研究的更出色!”
“再说,这三年凤朝的情况如何,长归的信件和边关传来的情报不是都说得清清楚楚?那两人……根本就是昏聩无能!”
“你再想想昨日早朝的事,他们能比得过我们吗?”
……
一大串的分析压了下来。
轩辕业听着,心下逐渐也安定了下来。
明显是被说服了。
就连凤轻璃说着说着,自己也愈发坚定了。
对。
傅云倾做出的火器,最多是个样子货罢了,怎么比得上她这现代人的智慧结晶?
这样一想,凤轻璃也彻底镇定了下来。
因此,当谈论告一段落的凤朝大臣试探地望向她时,见到的便是这幅自若的模样。
倒是好几个臣子被唬住了,只疑心这位前太女还有什么底牌,一时又担忧云倾寄予厚望的火器无法震慑住对方……
城下旷野前,云倾完全不知席间的机锋。
此刻,她和凤胤相携这下了战车,正要带领火炮兵们,打响第一只火炮。
“将军、殿下……”其余火炮兵紧张地站在一旁,生怕两人出什么问题。
云倾一笑:“没事。”
说着,她打量了下火炮的构造,向凤胤提议道:“殿下,您负责摇弩炮,我来装弹发射,如何?”
凤胤对上她含笑的清眸,轻勾起了唇:“全凭倾倾吩咐。”
于是,两人依言动作。
须臾后,一切准备就绪。
火炮兵的军官一声呼喊,提醒所有人噤声。
霎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勾勾地看着那黑黢黢的大炮。
下一秒。
众目睽睽中,云倾眯起眸,突地道:“放!”
话落那刹,凤胤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手中的板机……
旋即,其余九台火炮前的指挥官也跟着喊出了声。
“放!”“放!”“放!”
电光火石之间。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破声。
宛如地动山摇。
城下的民众惊呼着,只觉脚下震颤着,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肃立着的士兵同样微变了脸色。
就连城楼上,在席间安坐的人们也觉得桌台都抖动了起来。
又一刹。
一阵风拂过。
浓烈的火药味被送到了众人鼻中,直引得人难受地捂住了口鼻……
而当一切都寂静了下来,人们再抬眼望去,只见本来那被砌出的高大校场,被夷为了一片平地!
焦黄的土地上,满目疮痍。
就连本来人高的青草,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似乎延绵了几十里,直至旷野的尽头,皆是如此的末日景象。
“天!天啊!”
“这……这是神器啊!”
……
惊呼声在人群中不断响起。
百姓们踮着脚,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有人甚至跪了下来,大喊是云倾与凤胤“圣人发威”。
城楼上。
因为居高临下而看得更清楚的凤朝大臣们,更是激动地红了脸。
“天佑我大凤啊!”
“你看清楚没有?射程到底有多远?”
“我的乖乖,要是我们在对战使出这一手……”
……
兴奋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他们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着,甚至忘了避讳一旁的耀国“友人”。
声声入耳。
凤轻璃煞白着脸瘫了下来。
轩辕业的俊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忍不住再次狠狠地摇晃起了她:“轻璃,你的保证呢?!你的保证呢!啊???”
“我……”凤轻璃张了张口,想到自己研发的火器,只怕还没有凤朝威力的十分之一,再说不出什么。
“你说,你说啊!”轩辕业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逼迫道,状若疯魔。
身后,其余耀国使者霎时吓傻了,忙扑了上去。
“陛下!”
“您快放开皇后!”
……一片混乱。
直至须臾,当凤朝众臣终于注意到这边,正要上来拉人时——
大受刺激的凤轻璃眼前一黑,一歪头,竟直直地昏了过去。
“皇后殿下!”
*
入夜。
耀国使团下榻的驿馆中,气氛一派沉重。
主卧中,凤轻璃正恹恹地靠在榻上。
夜殇侍立在下首处,沉默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轩辕业则烦躁地在四下来回踱步着。
“你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又是一连串的质问。
他横眉冷竖,突地转过身,又一次对上了凤轻璃。
“你够了罢?”凤轻璃也不耐了起来,冷笑了声:“你作为一国之主,凡事都要我决断吗?怎么办?你怎么不想想?”
“你!”轩辕业一噎。
两人不约而同地又噤了声。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直至——
侍卫压低的通报声在门外响起:“陛下……凤国丞相公子,邵长归求见。”
!?
凤轻璃一震,霎时精神了:“快请!”
不多时,一个清隽的男子被请了进来。
“长归!”
当是时,凤轻璃一跃而起,奔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就攥住了他的手:“你……这三年,还好罢?”
“我……”邵长归幽幽一叹,回握住她:“我在信上不是都说了吗……有父亲保着,我挺好的。”
他柔声地说着,揽住了人。
然,那垂下的朗目中,却是一片冷意。
凤轻璃浑然不知,只沉浸在感动中,又道:“你辛苦了。”
“不会。”邵长归笑了笑,话锋一转。
“轻璃,你说的困境,我都知晓了,我也没想到,傅云倾她虽昏聩,却把火器发展至此。为今之计……只有冒险了。”
“怎么说?”凤轻璃心下一喜,暗道传信请长归来定计果然是明智。
便听邵长归吐出了两个字:“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