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是这般,这人始终维持风轻云淡的表情,冷不丁翻盘,让他受了数万年的牢狱之灾。
天脑阴鸷地道,“废话少说,不要耍花招。”
圣君太过配合了,这反而让天脑心中没有底,生怕对方有什么诡异强大的底牌。
“好好好——我不耍花招。你若是怕的话,大可以不用跟来。”圣君笑着道,“你敢么?”
天脑冷哼一声,抬手冲仲孙沅一抓,她运气心剑抵抗,以往无往不利的心剑却像是被人凝固了时间,停滞在空中无法向前,周遭漫开的剑气化为齑粉,反震之力令她受了点儿轻伤。
“她可在我的手上,我重复给你说一遍,不要耍花招。”
天脑危险得眯了眯眼,捏着仲孙沅纤细的脖子,好似轻轻用力便能将脖子捏断。
圣君面色沉了下来,关切的眼神扫了一眼仍旧镇定自若的仲孙沅,轻声道,“跟我来。”
他大袖一挥,雷电交织的云海逐渐平息下来,灰蒙蒙的乌云像是洗净了一般,重新化为雪白。浓郁的云海从中分开,一条直达山巅的光桥铺在虚空,一路落到圣君脚边。
天脑努了努下巴,依旧不肯放开手中的仲孙沅,道,“你先走。”
天脑挟持仲孙沅当人质的时候,太叔妤瑶和叶尚秀纷纷出手想要救人,只是他们的实力在天脑面前却显得尤为孱弱,根本不看一击,不仅没有救下人,反而添了一些伤势。
“不自量力的蝼蚁。”
天脑垂下眼睑,冷漠地看着太叔妤瑶二人,目下无尘,凌然不可侵犯。
圣君暗中给太叔妤瑶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仲孙沅。
毕竟,这可是天脑已知的、唯一能威胁圣君的人质,哪里会轻易让仲孙沅出事?
想要抵达万轮殿所在的山峰,众人需要穿过横跨两边的天梯,天梯直透云海,站在桥上看向两侧,好似一伸手便能捏到白花花、软绵绵的云朵,只是他们谁都没有伸手去碰。
云海是护山大阵的核心,看似无害,实则储蓄着九天玄雷,凡人触之,魂飞魄散,像仲孙沅前世的实力,她顶多接下一道九天玄雷,等到了化神后期,渡过雷劫便可飞升。
当然,飞升在沧溟界已经成了一个传说,曾经最接近“仙”的人,便是她的师尊栾绛。
天赋强如栾绛,最后也参不破最后一道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寿元结束,原地坐化。
想到这里,仲孙沅面上多了几分感慨,半点儿也没有被天脑挟持的人质自觉。
越是靠近万轮殿,仲孙沅便觉得周遭的灵气越浓郁,魂体早已经恢复巅峰状态,甚至想向着更高一层次推进,这样的修炼进度,那是她连做梦都未曾想过的。
坤和的受益最为明显,原本空虚暴怒的魂魄渐渐平和下来,坤时刻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虚幻的身体更是凝成了实体,太叔妤瑶也是受益颇多。
众人一路无言,终于踏上了万轮殿所处山峰的土地。
这次,天脑并没有鲁莽强闯殿门,而是示意圣君打开万轮殿,还用手上的人质威胁了一下。
圣君浅笑道,“你太过小心了。”
天脑阴阳怪气地道,“对付你这样诡计多端的家伙,没法儿不长心眼。”
无论如何,天脑这次是不打算上当了。
圣君叹息着,双手捏了个诀,以落日宫守护者的身份令紧闭十数万年的大门再度打开。
从外头来看,万轮殿金碧辉煌,处处透露着沧桑威严的气息,然而等高耸的巨门打开,里面的景象却令众人诧然不已。只见殿门打开便是一条长廊,两旁列着玉质长柱,地面斑驳苍老,头顶的巨大拱顶也十分落魄残旧,图画残缺不全,地面积了些阴冷的积水。
仲孙沅眸光微闪,眼前这个景象,她见过。
很久之前姜阮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模一样的残桓断壁,那时候他还摸索着将画中的内容临摹下来,仲孙沅一直不解梦境含义,如今一想,姜阮的梦境应该是前世的记忆碎片。
坤啧了一声,道,“万轮殿竟然成了这个模样,天脑,你做得好孽!”
天脑不甚在意地冷笑,他道,“我是万物主宰,区区万轮殿落魄成这样,关我何事?”
和天脑无关?
天脑掀起最后一场大战,屠杀生灵,肆意妄为,圣君为了不牵连无辜,不得不开辟虚空要道,将战场引到落日宫……若非如此,万轮殿也不至于被波及,被毁成这个模样!
圣君乃是天地孕育的守护者,说好听了是落日宫守护大能,说难听了就是万轮殿看门的。
对于他来讲,落日宫、万轮殿,这便是他的家,暌违多年再回来,家乡是这么一副场景,他自然多有感慨。迈开脚步,鞋底踩上阴冷的积水,长廊尽头匍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天脑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抢在圣君之前化作流光飞向长廊尽头。
他手中的仲孙沅被随意丢掷,不等仲孙沅站稳,身侧已经多了一个圣君。
仲孙沅正想拂开圣君的手,却听走廊尽头传来天脑桀骜嚣张的笑声。
一声强烈过一声,层层声浪在空中留下透明波纹,令听者耳聋欲裂。
“桀桀桀桀——本座终于赢了,圣君,这次可真是多谢了。”
走廊尽头乃是一片汇聚星辰本源之力的幽兰空间,广阔无边,头顶缀满了点点星辰。
天脑站在虚空,他的背后是漂浮着银白色纹路的交叠万轮,好似一架复杂数万倍的浑天仪。
那便是万轮仪,附着天道法则的先天神器,随天地初开而诞。
天脑形体虚幻,与万轮仪开始融合。
仲孙沅还想看清楚,眼前突然多了只手,头顶传来声音,“别看,上面全是法则,你的实力比凡人强,但距离参悟法则仍有不短的差距。若是贸然研究,怕会心魔丛生、魂飞魄散。”
说完,圣君倏地笑道,“这话,正是本君相与你说的。”
天脑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