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穆昀性急,一刻也等不得,便即携了周宣写给林黑山的书信去金陵,周宣、穆流苏等人送出殿门,羊小颦这时盈盈走进来,穆昀只看了一眼便自顾大步出去,穆流苏与穆桂英却是看得一愣,心里都道:“好美的女子!”
周宣道:“颦儿,你在殿里稍等,我去去就来——老四,你留在这里陪羊姑娘。”
羊小颦神色淡淡,一点头,款款入殿。
送走了穆昀,穆流苏陪着周宣回铁佛寺,悄声问:“方才那羊姑娘就是公子去年在宣州所说的各种乐器无不精通的小颦姑娘吗?”
去年周宣在宣州惜春诗会上夺得诗魁,穆流苏是宣州花魁,不过当时奉蓝连昌之命,流苏对周宣不怀好意,在与周宣同车游行时弹奏箜篌《水龙吟》,周宣故意气她说羊小颦箜篌之技远胜于她,所以流苏对这个未谋面的羊小颦印象很深,此时一见,甚是惊艳,觉得羊小颦容貌不逊于福州城外见到的那个清乐公主,流苏自认颇有不及——
周宣笑道:“是,就是那个精通各种乐器的羊小颦,嘿嘿,流苏还记得我去年说的话啊,我那时是故意气你的,你的箜篌之技绝不在颦儿之下。”
穆流苏嫣然一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她不信自己的箜篌之技会不如羊小颦。
铁佛寺主持僧见周宣的随从个个锦袍宝刀,知道来了大贵人。对周宣、杨宗保分外客气,周宣捐资五百两给铁佛寺粥堂救济灾民,另取二百两银子作为修缮大雄宝殿之资。
那个穆桂英拉着流苏的手说道:“姐姐,这铁佛真地好灵验哦。真的把姐姐日思夜想的周公子送到姐姐面前了。”
穆流苏脸含羞涩,却是容光焕。
周宣以及穆羽诸人在铁佛寺“五观堂”用过饭。穆羽挂念山寨。准备要回蒙山。流苏让穆桂英跟着义父穆羽回穆家寨去。穆桂英却不依。说要跟着流苏姐姐。
周宣眉头微皱。他不想这个穆桂英跟在他身边。就算她现在真地失忆。一旦记起前事。自己与她有杀父之仇。她又是身具高明武功地鹘门中人。好比达摩克利斯之剑。整日悬在头顶。这日子怎么过?哥们还怎么琴棋书画、斗茶斗酒、逍遥快活?至于杨宗保。与刘继兴之死没有多在关系。而且宗保也喜欢这个穆桂英。日后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他们地缘分了——
周宣道:“穆姑娘。流苏是我地妻子。她要跟我去。而你。不能跟我去——这位杨公子比我英俊。他喜欢你。你还是跟义父回蒙山。等着杨公子来提亲吧。”
穆桂英听了周宣地话。瞟了俊面微红地杨宗保一眼。倒也没缠着一定要跟着流苏。
周宣把杨宗保拉到一边。附耳道:“宗保。你这就随穆羽回蒙山。记住。千万不要试图唤醒这个穆桂英从前地记忆。若有南汉人来开封城寻找。你只做不知。这样。才是好姻缘。”
杨宗保问:“若她自己记起来了怎么办?”
周宣微笑道:“所以说事不宜迟,你得赶紧娶她过门,哈哈,明白了吗?”
杨宗保道:“那好,周兄还要在沧州等候那四个亲兵的消息对吧,没个十天半月走不了,我回泰安时让李牌军赶来沧州做你向导,他对宋辽边界一带甚是熟悉,早年曾随我祖父征讨过辽国。”
这时天色已晚,穆羽、杨宗保要等明日一早启程,穆羽这次从蒙山带了十来个族人,都在铁佛寺山门外结庐而居,周宣一行四十余人,这里自然住不下,也不想住在寺里,毕竟身边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住在寺里难免亵渎佛祖,便去县里地大客栈住下,杨宗保便独自住在铁佛寺。
掌灯沐浴后,周宣把羊小颦、穆流苏还有四痴叫到他房间,四痴在门口逡巡着不进来,说了声:“主人,我累了,先回房歇息。”
周宣笑道:“睡觉还早,老四进来,品茶闲谈一会。”
四痴地茶具都还在,烹茶斟上,四个人围着一条乌木矮几跪坐着品茶。
羊小颦是不怎么说话的,流苏和她说了几句,羊小颦只是微笑着倾听,不怎么答话,但神态温婉,虽然不说话也不会给人冷漠骄傲的感觉。
周宣道:“流苏,小颦不怎么爱说话,她喜欢寄情乐器,不过这里没有你擅长的箜篌,不然你二人可以切磋切磋。”
流苏道:“我也不只是会箜篌一样啊,笛、箫、牙板都会的。”
周宣喜道:“那好,小颦有琵琶,流苏便吹箫吧,难得今日悠闲,过几日又要赶路了,我此次北上,一是为了寻流苏,现在佳人已在目前,真是欣慰;二是带颦儿去辽国寻亲,我想一定也能皆大欢喜,来,流苏先来一支洞箫曲,对了,流苏你还是恢复慕容之姓如何,我喜欢你地复姓。”
流苏微笑道:“流苏本来就姓慕容,是怕中原汉人歧视,才以穆为姓,既然公子喜欢,那就叫我慕容流苏好了。”
周宣笑道:“很好,慕容复差不多是我大舅子了。”
“公子说什么?慕容复是谁?”慕容流苏奇怪地问。
周宣含糊其辞支吾过去,先问了流苏自去年八月在福州码头别后情景,想着她一女子带着病残的老父数千里北上,不禁甚是怜惜,握着她地手道:“流苏。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共同侍奉你爹爹。”
慕容流苏美丽的睫毛一眨,几颗小小的晶莹泪珠沾在睫毛上,好似双蝶依恋带露地名花-
“铮铮琮琮”声起。羊小颦率先奏起了琵琶,弹的是中唐琵琶大家曹刚的成名曲《薄媚》,曹刚是西域昭武九姓的曹国人,琵琶技艺独步当代,刘禹锡非常欣赏曹刚地琵琶曲,曾作诗曰——“大弦嘈赞小弦清,喷雪含风意思生。一听曹刚弹《薄媚》,人生不合出京城。”
《薄媚》曲以指法繁难著称,慕容流苏自是听过,对羊小颦的技艺深为佩服。轻吟道:“衔花金凤当承拨。转腕拢弦促挥抹。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抽弦度曲新声,金铃玉佩相磋切,流鸳子母飞上林,仙鹤雌雄唳明月——”
周宣一肘支膝。另一手打着拍子,左看羊小颦如花似玉。右看慕容流苏如玉似花,陶陶然快活无比,以茶代酒,频频举杯。
羊小颦一曲奏罢,慕容流苏执箫吹了一曲汉乐府古曲《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二女一弹琵琶一吹箫。杂以周宣的谐谈,不知不觉间夜已深。周宣无意间侧头一看,四痴不在了——
慕容流苏道:“老四先生刚刚回房去了。”
周宣便去隔壁敲门,问:“老四,怎么不辞而睡?”
四痴应道:“主人,我身体有点不适,先睡了。”
周宣一愣,高手也会身体不适,又想:“老四不会是癸潮来了吧,不会吧,她不是已经修炼到斩赤龙地境界了吗,而且去年南汉同行数月,从没见她有不适地时候——”
作为主人,是应该关心爱护这个茶奴的,问:“哪里不适?我也会几个草头方。”
四痴道:“没事,我运运功就好了!”
周宣也就不好再问,摇着头回来,却见羊小颦要出门回自己客房,周宣没说什么,只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见她回房掩好了门这才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回身道:“流苏,我们歇息吧。”
慕容流苏静静跪坐在案前,摆弄着手中地紫竹箫,灯下面色绯红。
有些词语就是这么奇妙,所谓歇息,反而是大动特动,周宣与慕容流苏久别重逢,相思渴慕,自是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周宣抚着慕容流苏的**翘臀,即兴来了一曲《梅花三弄》……
次日一早,穆羽、穆桂英、杨宗保十余人离开沧州回蒙山,周宣答应从辽国归来再去开封与杨宗保相见,那穆桂英对慕容流苏很有点姐妹情深、依依不舍地样子,反正周宣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杨宗保等人走后,周宣一行也离开东光县,到沧州州城馆驿居住,方便那四名亲兵寻找。
慕容流苏地坐骑正是“黑玫瑰”,这马甚通人性,久不见周宣,依然认得旧主,嘶鸣着用脖颈挨擦着周宣,状极亲热。
慕容流苏道:“多亏公子送的这匹千里宝马,不然的话去年在莆田我和爹爹都要死在钱惟演手里。”
周宣道:“我不知道这事,不然在开封时钱惟演就没那么好过。”
那两名自称是韩德让家奴的辽人被周宣亲兵看管着从开封一路带到了沧州,每日苦着脸,不知周宣究竟是何打算?
周宣来到沧州州城是四月十七日,在曹县派遣两名亲兵赴辽国南京探查是三月十六日,只有一个月时间,看来还得等几天,毕竟往返也有好几千里路程,在南京要见韩德让的话还得耽搁些时日。
可是这一等,竟等到四月底都没有音信,周宣有些急了。
少数书友对刘守真变穆桂英有些不爽,但若周宣娶刘守真,恐怕不满地书友会更多,在此,小道恳请书友们宽容一些,毕竟写一本近二百万字的长篇,要写得合情合理,没什么大破绽是很不容易地事,小道自问到目前处理得还可以,也希望给皇家好好收尾,请书友们支持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