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猪太子本不敢上甲板,见周宣站在艏楼上,便也装起胆爬上艏楼,鹘门两大高手陈延寿和费清左右护卫。
费清为了在雪猪太子面前表现自己,见有一艘吴越战船逼得紧,距离“灵飞号”不足二十丈,双帆鼓风,旌旗猎猎,便道:“殿下,看我废了这条船。”
现在“灵飞号”除了船工,其他的全是唐国人,奋力迎敌的也是唐*士,这让雪猪太子颇有寄人篱下之感,用得上的只有陈延寿和费清,这时见费清要给他争面子,喜道:“好,你若能废了那船,本掌柜有重赏。”
费清便向祁将军手下的奉化府兵借了一柄单刀,沿着左舷大步奔跑,觑准那艘吴越战船,单刀脱手,象螺旋桨一般飞出去,正午阳光射在旋转着的刀刃上,闪烁耀眼,就见那一片光芒从双帆之间掠过,竟将两根粗大结实的帆绳一齐削断,那艘吴越战船两面大帆齐刷刷落下去,长帆一落,船立减,片刻功夫,就被“灵飞号”甩到后面。
另一艘吴越战船见“灵飞号”有如此了得的高手,不敢逼得太近。尾追不懈。
周宣赞道:“刘掌柜有这样的得力手下,了不起啊,此人是何官职?”
雪猪太子被周宣这么一夸,心花怒放,答道:“他叫费清,是虎贲中郎将,因尚未净身,故不得升迁。”
周宣道:“费清是个人才,早日给他净身,可委以重任——龚澄枢原任何职?”
雪猪太子点头道:“周客官说得有理。龚澄枢是内太师,此次延误时机,致使大船倾覆,罪大恶极,待本掌柜回到兴王府,即请父皇和神巫阉割费清,而后封其为内太师吧。”
一旁侍立地陈延寿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太监因为无法男欢女爱,对金钱、权力的*就更加强烈,陈延寿就酷爱权力。他现任黄门侍郎,位列龚澄枢之下,一直觊觎内太师之位,天幸龚澄枢已死。他极有希望补缺,但现在听刘守素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刘继兴年过五旬,平日酗酒荒淫。估计难以长寿,所以必须得到刘守素的欢心,但如今——
周宣捕捉到陈延寿眼里一闪而逝的怨恨之色,微微一笑:“刘掌柜,这陈黄门也是忠心耿耿,前日除掉龚澄枢,陈黄门居功至伟,与费清二人堪称刘掌柜的左右臂啊。”
雪猪太子道:“不错,陈延寿功劳不小。这内太师就在陈延寿与费清二人中任择一人吧。”
费清兴冲冲上来,正好听到雪猪太子这句话,心里狂喜,表面谦逊道:“卑职如何比得了陈黄门——”看了看陈延寿的脸色。
陈延寿笑了笑,笑容颇为勉强。
周宣心道:“很好,这对鹘门师兄弟有隔阂了。等渡过这段难关。想办法让这二人自相残杀去,但看陈延寿这副阴险的样子。也许根本不用我从中煽风点火,他们自己就要厮杀起来。”
“灵飞号”甩掉那两艘吴越战船,全力向南,离僧景全的海船越来越近了,眼看差五、六里就要追上,却见纠缠僧景全的两艘吴越战船转舵向南,不拦截僧景全的船了,却向“灵飞号”冲来,甲板上地吴越武士张弓等待。
祁将军骂道:“***,那贼秃蒙混过关了,吴越人哪知道公主会在贼秃的船上,现在却来拦我们的船!”
费清道:“这种小船怕他怎的,撞也撞沉它们。”
周宣笑道:“灵飞宝船扛过了海神风,船体已经受损,不能去撞了,吓吓它们倒是可以。”即命船工航不减,迎着两艘吴越战船直冲过去。
吴越国战船只有“灵飞号”三分之一大小,那些吴越士兵见这庞然巨船全而来,显然是想仗着船体高大来撞他们,大惊,慌忙转舵,好在他们船小灵活,迅朝两边避让,甲板上的弓箭手百箭齐,向“灵飞号”猛射,其中就有火箭。
蔺戟指挥士兵反击,船监组织船工、水手灭火。
灵飞宝船迅从两艘吴越战船之间穿过,三船交错时,蔺戟取过一张四石弓,瞄准左边战船上那将领模样的吴越人一箭射去,四石弓威力非凡,弦响人翻,那战船上一片惊哗,显然被射倒的人是个不小的将官。
“灵飞号”五面大帆带着呜呜风啸,迅冲开两船的包围向前方六、七里外僧景全地海船追去
僧景全的海船左右舷窗伸出三十六根长橹,百足蜈蚣一般划动,借着帆力,船很快。
“灵飞号”闯过吴越战船的堵截,扑灭了几处小火,也开始全力划橹,六十四名水手奋力摇动螺旋橹,一定要赶上去抢回公主,周婚使说了,赶上前面那艘船每人赏银二十两。
两艘船一前一后,向西南方向疾驶,照这样的度,不需两日就能到达夷州海,过了千里夷州海就是中天八国地地界,那时再想夺回清乐公主就难上加难了。
周宣向雪猪太子三人了解中天八国王张圣的情况,雪猪太子愤怒道:“张圣不过是个贼坯匪,竟敢半路抢婚,本掌柜一定要抓住他。要将他千刀万剐!”
祁将军道:“好教郡公得知,那张圣今年三十三岁,嫔妃已有百人,名声亦不甚好,据说相貌倒是威武,有两大得力手下,一个就是国师僧景全,另一个是大丞相黄伯雄。”
周宣知道这些所谓的义军,起义之初是打着为穷苦民众谋活路的旗号,一旦得势。其领往往作威作福、行事荒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船监与四名船工押着两个仆役模样地人过来了,向雪猪太子和周宣禀道:“殿下、周婚使,这两个就是中天八国地奸细,一个是厨房杂役,一个是竟然是帆师,若不是现得早,这帆师就会点火烧帆,至少也要让灵飞宝船丧失航行之力。”
周宣冷冷扫视那两个奸细。说了声:“绑起来,丢到海里去。”
雪猪太子忙道:“周客官,这两个奸细让本掌柜处置吧,本掌柜定让他们后悔爹娘为什么把他们生出来!”
与其父刘继兴一样。雪猪太子有极其残忍的一面,命陈延寿、费清一人押一个奸细,兴冲冲下舱室以折磨人为乐去了。
僧景全的船度很快,估计划橹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壮士,而“灵飞号”上的船工、水手经历了大风暴。九死一生,昨日又是整天寻找周宣他们,很是劳累,左追右追,“灵飞号”与僧景全的船之间六、七里的距离就是无法缩短,眼看天已经黑下来了。
周宣心里焦急,但在这茫茫大海上却是毫无办法。
夜色很快笼罩在海面上,六里外僧景全的帆船逐渐模糊,直至看不见。反正周宣是早就看不见了,四痴说还能看到一点影子。
祁将军骂道:“那贼秃灯也不点一个啊!”
周宣道:“那是自然,点灯不是等于给我们指路吗!”
船监道:“请周婚使放心,照罗盘指引,向着西南方向就不会有错,中天八国地船甩不掉我们的。”
周宣道:“要防备他们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转向。绕到我们后边。而我们却傻傻的一个劲往前赶。”
祁将军道:“郡公所虑极是,末将这就派四艘小船两翼张开哨探。决不能他们诡计得逞。”
自中了圈套丢了公主,祁将军一直非常内疚,常有悲愤誓死之心。
周宣安慰道:“祁将军不必太自责,公主是一定会救回来的,祁将军指挥得当,在大风暴中保住了灵飞号,功莫大焉。”
蔺戟点头道:“郡公所言极是,船队五艘大船,只有灵飞号得以幸存,祁将军绝对是功大于过。”
三层有扇舷窗里传出人的惨叫,雪猪太子折磨那两个奸细还没有结束。
周宣皱眉道:“这猪头,要就一刀杀了,这么折磨人干什么!”带着四痴下到三层舱室,让雪猪太子把奸细丢到海里了事。
就在周宣离开艏楼之时,僧景全的座船上正忙忙碌碌。
披着大红僧袍地景全老和尚立在右舷看着沉沉地海水,长眉不停地抖动,几名名武弁侍立在身侧。
僧景全说道:“后面那只船一直不见起火,那两个人看来是被现了,现在得依第二条计策行事。”
一名武弁心悦诚服道:“国师神算,无人能及。”
僧景全问:“此处离长溪海岸还有多远?”
另一名武弁答道:“还有一百多里,此时正顺风,拼全力划橹,后半夜就可到达长溪县海岸。”
僧景全道:“老衲虽然安排了人在长溪接应,但长溪毕竟是吴越地界,颇为麻烦,但现在后面追得急,恐怕由不得我们从容到清源,那就准备在长溪登6吧。”
一名武弁问:“是趁着夜色让大船靠岸吗?”
僧景全道:“不,大船靠岸极易被追兵现,就由老衲带着唐国公主乘小船悄然登岸,尔等继续驾船向西,把追兵引到清源泉州地界就登岸,谅他们不敢上岸来追。”
几名武弁心道:“恐怕没这么顺利吧,如果能逃到泉州,国师又何必现在弃船登岸?我等成诱饵了,被后面那条船追上就只有死战。”
当然,这些都是只是腹诽,谁也不敢当面有异议。
到了后半夜,半圆的月亮高挂天际,清乐公主和芳茶、小茴香三人被三名健壮仆妇挟持到甲板上,黑瘦老僧景全与三名武弁立在月光下。
清乐公主大骂:“老和尚!老秃驴!”
老僧景全毫不动怒,微笑道:“王妃殿下脾气还不小,老衲这就送王妃殿下上岸。”
清乐公主怒道:“什么王妃殿下!上什么岸!快快停船,让我三人回灵飞宝船。”
一名武弁快步行来,躬身道:“国师,两艘小船俱已准备妥当。”
老僧景全一点头,看了看芳茶和小茴香,长眉微皱。
身边一名武弁便说道:“这两个宫女带着上路麻烦,干脆杀了丢到海里——”
芳茶和小茴香吓得浑身抖,悲声叫:“公主——”
清乐公主柳眉倒竖,尖叫道:“谁敢动我这两个侍女,我决不饶他,我——我立即咬舌自尽!”
老僧景全笑道:“未想到庸主李煜之女倒是如此刚烈,罢了罢了,老衲一意为了中天八国与唐国友好,自不会伤她们性命,反正王妃殿下一路上也需要人服侍,就带着上路吧,也请王妃殿下不要再抗拒,不要让老衲为难,不然地话,老衲不敢对王妃不敬,但这两个小侍女嘛,只怕会死得很惨!”
清乐公主见老秃驴答应不伤害芳茶、小茴香,略略宽心,扭头朝船后看,夜色沉沉,大海茫茫,看不到“灵飞号”地踪影,想想宣表兄生死不知,她自己又被人挟持到这船上,现在又要被逼登岸,不由得悲从中来,珠泪淌满双颊,心里低唤:“宣表兄,你一定不要死,一定要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