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小颦左右手各握着黄檀木小鼓槌,鼓点急如骤雨,间或一顿,节奏舒缓,随后又激烈起来,静宜仙子、林涵蕴等人渐渐的随着她鼓点的节奏越跳越起劲、越跳越奔放,当然,静宜仙子腰臀扭摆的幅度也更大了,看得周宣那个心旷神怡呀,养眼!
敲鼓很费力气的,羊小颦鼻翼两侧浸出细细的汗珠,脸蛋也绯红起来,呼吸加快,小小羊在襕衫下不安分地跳动着。
周宣走过去说:“小颦你歇会,我来敲。”
周宣以前玩过架子鼓,“乒乒乓乓”会敲两下,接过黄檀木鼓槌,摇头跺脚地敲起来。
羊小颦摇头道:“公子,不对。”
周宣知道羊小颦是说他敲的姿势不对,一边敲一边问:“小颦教我。”
羊小颦念了两句:“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这是教周宣击鼓时头不能动,手腕迅抖动,鼓声如雨点一般繁密。
周宣敲架子鼓时习惯了摇头晃脑,听了羊小颦的话,当即双腿不丁不八那么一站。两肘贴腰,脑袋纹丝不动,只靠小臂和手腕的动作来敲鼓。
羊小颦露出可爱地笑容,公子真是极聪明的人,一点即透。
林涵蕴跳了一会就不耐烦了,嚷道:“周宣哥哥,好了没有?我要去后园玩球了,老四先生会教我。”
周宣见静宜仙子有些气喘,脸现薄汗。便道:“早上就到这里,夜里再练一次,一日两次。风雨无阻,能不能坚持?”
小香脆声应道:“能!”
小香是林涵蕴的蹴鞠伙伴。林涵蕴急道:“小香,你不玩蹴鞠了?”
小香说:“都玩。”
林涵蕴道:“那我也一样,都玩。”
侍女茗风、涧月受静宜仙子洁癣的影响。觉得蹴鞠跑得一身汗、摔一跤还要一身泥,受不了,周侯爷传授的这健美操真不错,象跳舞一般,据说可以让身段变得更美哦,所以都点头说:“能坚持。”
周宣眼望静宜仙子,笑道:“道蕴姐姐难道要偷懒?”
静宜仙子取出丝帕轻轻拭着汗,说道:“好,坚持。”心里却是微叹:“要坚持也只能坚持两个月,五月回江州还怎么坚持?天各一方了!”
仆妇来报。宫里的凤阿监来了。
周宣赶紧出去把凤阿监和两个宫女迎进来,笑问:“凤阿监,哪阵香风这么一大早就把您吹来了?”
凤阿监一眼看到静宜仙子。说:“我不是来找侯爷的,奉娘娘懿旨。宣女冠静宜入宫觐见。”
静宜仙子有点吃惊,问:“娘娘宣涵蕴一起去吗?”
凤阿监道:“娘娘只召见仙子一人。”
周宣眉头一皱,心道:“皇后娘娘只召见道蕴姐姐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谈李坚与林涵蕴的婚事?很有可能,林伯父不在京中,当然找道蕴姐姐谈了。”
周宣一下子就觉得生活不怎么美好了。
静宜仙子道:“女道回去准备一下。”
凤阿监微笑道:“不急,我是怕仙子一早去了香如坊,所以早点过来传娘娘旨意,娘娘辰时在花萼相辉楼见你。”
静宜仙子带着两个侍女回铜雀馆兰汤沐浴去了,周宣把凤阿监请进正厅,香茶侍候,旁敲侧击道:“原来娘娘也慕道,邀静宜仙子论黄庭吗?”
凤阿监笑笑的看着周宣,说道:“侯爷不要多问,反正是好事。”
周宣更忧愁了,心道:“好事?东宫娶侧妃当然是好事了!这李坚不去练新军,光想着娶侧妃,昏君前兆呀,我得忠言直谏,不对,这可是皇后出面,哥们也没辙了。”
林涵蕴娇憨道:“凤阿监,你坐一会,我去后园玩一会球。”
周宣也说:“凤阿监稍等,我去去就来。”
周宣跟在林涵蕴后面出了芙蓉园,趁林涵蕴不备,突然在她小圆臀打了一下,“啪”地一声很是清脆,感觉林二小姐的**比以前肉感多了。
“啊!”林涵蕴一蹦老高,眼睛睁得象铜铃,几乎占了小脸的一半,挥舞着拳头生气道:“干什么,好好地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周宣笑嘻嘻道:“你很乖,但我突然很想打你。”心里说:“现在不打以后打不着了,太子妃了,郁闷!郁闷!不趁现在出气更待何时?”
林
哇叫着,十指勾起,象老鹰一样扑来,在周宣胸口、狠掐,看周宣毫不反抗,任她掐扭,觉得奇怪了,仰头问:“你怎么不反抗了?”
周宣呲牙咧嘴笑道:“我喜欢。”
林涵蕴咬着白牙道:“原来你骨头痒痒了,那好,我帮你手引手引——”,继续在周宣手臂、腰间狠掐起来。
周宣听林涵蕴说手引,不由得想起在庐山石门涧废庙捕虫的那一夜,林涵蕴也是这样掐他,掐着掐着忽然握住他**坚硬地要害,还傻傻的问他那是什么,是不是对付三痴的武器?嘿嘿,不知道林涵蕴现在懂了没有?上月林涵蕴天葵初潮,静宜仙子给这个妹妹传授了什么生理卫生知识?只怕静宜仙子自己也半懂不懂吧——
林涵蕴又笑又骂地掐了一会,见周宣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脸红了。收了手,理了理鬓,说:“不掐了,不好玩。返身往回走。
周宣叫道:“你晕头了,蹴鞠场在那边。”
林涵蕴头也不回地说:“突然不想玩球了,我回去了。”
周宣望着林涵蕴苗条地背影,心里感叹林涵蕴长成了,再也不是以前青衣小帽小家丁的模样了,有朝一日还要做皇妃。做皇后都有可能,惆怅啊。
周宣闷闷的回到芙蓉园,陪着凤阿监闲谈了一会。凤阿监与两个宫女都还未用早餐,周宣便命厨下送上精美小吃。
周宣对吃比较讲究。现在有条件,自然是食不厌精、不厌细,相当的奢侈。还准备搞一套周府家菜出来。
卯时三刻,静宜仙子随凤阿监进宫觐见小周后,林涵蕴也跟去了,在宫门外等候姐姐,押注的事就委托来福了,押黄星鉴一千两,这些银子都是林涵蕴的私房钱,就是去年年底“级秋战堂”的分红,林涵蕴是个小守财奴,她的银子一分都不肯花。全积攒着。
上车前林涵蕴对周宣说:“周宣哥哥,今天你一定要输哦,我可是押了一千两银子地。你今天输,明天赢好吧?”
周宣说:“你是裁判。你说了算。”
宫车驶远,周宣带着信州侯府这群人去香如坊魏王斗鸡馆,到斗鸡馆门前一看,那大木牌上写着地第二局押注赔率果然大变,周宣是十赔六、黄星鉴是十赔十五,看好周宣赢的棋迷人数猛增。
周宣进入特别对局室,黄星鉴已经先到,李坚今天没来,魏王徐勉在。
纹对坐,这一局周宣执白先行,他以吴清源挑战秀哉名人地“星元”开局,气魄宏大。
黄星鉴立即在星位小飞挂,星位地变化他是了如指掌地,现在他特别注意沙漏,尽量不做无谓地思考,行棋度明显加快。
但奇怪的是,周宣却一反常态,每一手棋都是想了又想,用时远比第一局多。
星位交锋,黑白两分,黄星鉴抢到了先手,在左下白棋“三.的星位肩冲,这手棋实地是损地,但与黑棋左上星位配合,是取势的下法,而且隐然消解了周宣在天元一子的威力。
周宣不禁感叹黄星鉴的大局观极好。
这局棋在角部没有生大的战斗,局面平稳,周宣的先行优势也一直保持着,但这样下去肯定对周宣不利,黄星鉴官子强,周宣不挑起战斗就很难获胜,所以在中午封盘前,他在黑棋上边开拆的白子一碰,白棋扳起时,黑棋就扭断,一场大战由此展开。
午时封盘,用餐时周宣想起小周后召见静宜仙子的事,不免心烦,他哪里知道小周后是要把静宜仙子赐婚给他啊!
静宜仙子在进入大兴宫“花萼相辉楼”之前,也以为皇后召见她是谈涵蕴与东宫太子的婚事,不禁为妹妹忧虑,涵蕴对东宫并无男女情意,对周宣反而是情苗深种,虽然涵蕴自己不觉得,但从她日常言谈中受周宣的影响就看得出来,涵蕴喜欢模仿周宣说话地用词和语气,不是倾心又是什么?可是娘娘降诏,那还有什么办法挽回?说涵蕴喜欢周宣,不喜欢太子,这说得出口吗?说不定娘娘凤颜大怒,降罪惩罚周宣。
小周后端坐在真珠络绣凤椅上,戴二十株龙凤花钗冠,穿交领大袖花锦袍,与昨日男装大不一样,更显雍容华贵。
“女道静宜,叩见娘娘。”
静宜仙子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
“平身。”小周后让凤阿监将静宜仙子扶起,内侍端来绣墩让静宜仙子坐下,小周后说道:“林小姐,可知本宫召你入宫之意?”
若是别人称呼“林小姐”,静宜仙子肯定要纠正说:“女道静宜”,但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她怎好纠正,答道:“女道不知,请娘娘明示。”
小周后示意其他内侍、宫娥退下,只留凤阿监在一边,
道:“林小姐,本宫知你出家修道之苦衷,但你青春受得青灯黄卷之苦?本宫有意赐你还俗,你可愿意?”
“还俗?”静宜仙子一愣,说道:“女道不愿还俗。愿终生求道。”
小周后微微一笑,说道:“林小姐,去掉面纱。”
静宜仙子出信州侯府时戴着面纱,入宫觐见小周后时忘了摘下,这可是对娘娘不敬,赶紧告罪,轻轻将面纱摘下,露出那张娇美绯红的俏脸。
小周后看着静宜仙子说道:“林小姐,本宫略通鉴人之术。看你细眉带彩,秀目含情,齿白唇红。体态窈窕,哪有半分出家人的孤寒之相。本宫命你还俗,还将赐你婚姻,嫁得一位如意郎君——”
“赐婚!”静宜仙子大吃一惊。赶紧跪下,竖左掌在胸前,道:“静宜道心坚定,不愿还俗,更无婚姻之想,请娘娘开恩。”
小周后笑道:“林小姐别急着拒绝,你可知本宫要把你赐婚给谁?”
小周后这么一问,静宜仙子隐隐有了预感,一颗芳心“怦怦”直跳,脸顿时红了。答道:“女道不知,女道谁都不嫁。”
小周后看着静宜仙子那醉人娇颜,笑问:“信州侯也不嫁吗?”
静宜仙子心跳耳热。呼吸都急促起来,过了一会。说了两个字:“不嫁。”
花萼相辉楼顿时沉寂下来,静宜仙子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小周后轻轻一笑,打破了殿上地岑寂:“林道蕴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错过了好姻缘,本宫是因为无意中听令妹涵蕴说起你对周宣有情意,又见你青春貌美,不忍你受出家修道的清苦,所以才代月老成全与你,你且好好想想,不要拂了本宫地美意。”
凤阿监扶静宜仙子坐起,低声劝道:“信州侯人品性情无一不佳,娘娘赐婚,谁敢非议你,此乃娘娘恩典,天作之合,你切莫因为害羞而拒绝,不然后悔终生。”
静宜仙子心如乱麻,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召见她是要把她许配给周宣,涵蕴什么时候对娘娘说起她喜欢周宣了?真是该打!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周宣吗?
静宜仙子知道只要她点头说“任凭娘娘作主”,那她就可以风光地嫁给周宣,但这样行吗?一想到三次订婚、三次噩耗,静宜仙子就害怕得心房紧缩,梦中的婚礼变葬礼让她非常脆弱,她害怕她一许诺嫁给周宣,周宣就会死,她的脸颊依然这么娇艳,红鸾威煞还在,她不能害了宣弟——
“娘娘,女道想清楚了。”静宜仙子深深吸了口气,平静波翻浪涌的胸臆。
小周后与凤阿监对视一眼,二人都露出笑意,以为静宜仙子答应了,没想到静宜仙子接着说道:“谢谢娘娘垂爱,女道一心向道,已无尘俗之想。”
小周后生平第一次做媒婆却失败了,很是不快,淡淡道:“原来如此,那静宜仙子请回吧——凤阿监,送她出宫。”
凤阿监惋惜地走过来,却见静宜仙子又跪下道:“娘娘仁慈,女道有一事求娘娘。”
小周后冷淡地问:“何事?”
静宜仙子道:“女道之妹涵蕴,屡蒙娘娘恩宠入宫陪侍,涵蕴年已十六,已到婚嫁之龄,女道想请娘娘为涵蕴赐婚。”
小周后颊边浮起一丝嘲弄的笑,问:“赐婚给谁家子弟?”
静宜仙子答道:“便是信州侯周宣。”
小周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白嫩的手背掩着红唇,笑得花枝乱颤,凤冠上地花钗摇曳不停,说道:“林家两姐妹真是太有趣了,妹妹说姐姐喜欢周宣,姐姐要妹妹嫁给周宣,难道你们姐妹都要嫁给信州侯吗?”
静宜胀红了脸说:“娘娘,女道是出家人,只是牵挂这个幼妹才没有入山驻观,若涵蕴有了好归宿,女道尘世间的心事就了啦,恳请娘娘玉成。”
小周后道:“本宫今日召你来只是给你赐婚,你既不愿,本宫就不再管你林氏姐妹与周宣之事了,真以为本宫喜欢做那媒妁吗?退下吧。”
静宜仙子跟着凤阿监出宫,凤阿监摇头叹息,静宜仙子倒是心情平静,心里说:“虽然皇后娘娘没有恩准赐婚,但总算让娘娘知道了涵蕴和周宣的情意,这样娘娘就不会再让东宫娶涵蕴了——涵蕴、宣弟,姐姐算是帮了你们一个忙了。”
静宜仙子含泪微笑,轻轻遮下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