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军退守朝鲜,建奴大军终于拔掉了这颗让他们多年来寝食难安的大钉子,那种如释重负的快乐,让每个人都兴奋到了极点。
建奴军士一兴奋,锦州城里那些来不及逃跑的老百姓就遭了秧,奸淫掳掠的建奴军队,几乎将剩下的数万平民一扫而空,大堆大堆的财务被搬上马车,年轻的女人惨遭蹂躏后,又被拿去像货物一般交换必需品。数日之内,锦州城上空硝烟弥漫,久久没有散去的迹象。
原来熊廷弼的经略府中,建奴大汗皇太极穿着一身黄色金龙武服坐在正中,两边都是爱新觉罗家征甲未除的兄弟们。这些人迎大胜之威,正是得意非凡的时候,看那指点江山的气势,恨不得直接杀进关内,灭了整个儿大明朝,换个皇帝当当才好。
“大汗,现在锦州军新败退守朝鲜,老蛮狗熊廷弼身死,正是我们乘胜追击,全歼锦镇的好机会!如今之计,我大金理当迅速进兵朝鲜,歼灭锦镇余孽,逼迫朝鲜向我大金臣服!”当初的五贝勒莽古尔泰,如今已经按序封和硕贝勒,排到老三的位置上,不过依然是个爆竹性格,其手下的正蓝旗士卒在这次作战中损失最大,故而迫不及待的想追击锦州镇败军以雪其耻。
莽古尔泰战意熊熊,但是其他贝勒爷却有不同的想法,皇太极即位后,代善也升级为大贝勒,夺位失败的他,倒是没有被皇太极过于苛责,代善年纪也不小了,干脆就此绝了和皇太极一脉争大汗的心思,逐渐放手正红旗的兵权,转而为皇太极的征战计划出谋划策:“大汗,如今锦州败军退守宣州一月有余,是否重整旗鼓,宣州是和情形我军尚且一无所知。虽然锦州镇刚历新败,但此军为李沐嫡系,无论是纪律还是意志都是我征战多年而未见的。如果贸然进兵朝鲜,怕万一乐极生悲。。。可就。。。”
“大贝勒,你这是太多虑了。”莽古尔泰的同母弟弟德格类声援自己的哥哥道:“我大金现有重骑兵五万余众,汉军亦有数万带甲,更有精铸重炮数百门,如此军威,别说扫荡一个锦州军,就是将整个朝鲜拿下,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见三贝勒和十一贝勒两个贝勒爷一脸兴奋的样子,刚刚进封贝勒的多尔衮在一边冷笑一声,低低的道一句:“蠢货。”
“朝鲜不可征。”皇太极沉声摇头道:“我军虽取一胜,但明军相比我国,依旧是庞然大物,我军自天命元年至今,折损巨大,伤亡惨重,无力再承受更大的损失。”
“大汗明鉴,朝鲜不仅不能征讨,还要曲意结交一番。”代善不紧不慢的建议道:“大明和朝鲜之间,嫌隙早生,盟友关系也近名存实亡,这正是我大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和朝鲜合纵连横,互为倚助,于日后之战事,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大贝勒,你何故如此瞻前顾后,惧怕明军?”莽古尔泰眼见到手的军功要飞了,很是不满的叫嚷道:“如今进兵朝鲜,正是用武力迫使朝鲜归附的时候,谈判?光谈判能让朝鲜人真心相助否?只有先以大军拿下汉城,把马刀架在朝鲜王的脖子上,到时候整个朝鲜王国还不是予取予求,岂能说出半个不字?”
莽古尔泰说完,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次子阿敏,大金四大贝勒之一,现在的二贝勒贝勒并不是努尔哈赤的第几个儿子就是几贝勒,贝勒是爵位,贝勒前面的序号大概显示了他在朝政中的话语权。又比如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阿布泰,因为一直不得宠,到现在都不是贝勒阿敏也站起身道:“大汗,如今进兵朝鲜,确为良机,还请大汗仔细思虑一二。”
不同于莽古尔泰这个众所周知的傻大胆,阿敏是在建奴阵营中地位极高的帅才。天命四年,杨镐举兵攻金,阿敏跟随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山大破明军。之后再度防御栋鄂路以阻挡明总兵刘铤的军队,随后与赶来的代善率领援军击破刘铤,并斩其于阵。随后又再攻击明将乔一琦,乔一琦赶到固拉库崖,与朝鲜将军姜弘烈合军。阿敏追击后与明朝两**队大战,大破之,姜弘烈随后投降,乔一琦自杀殉国。
萨尔浒大战之后,阿敏又跟随努尔哈赤灭叶赫、克沈阳、辽阳。且在镇江城大败毛文龙,把他赶到了皮岛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有了这样的大佬支持,莽古尔泰喜上眉梢,赶紧趁热打铁道:“大汗,二贝勒真知灼见,实在。。。”
莽古尔泰正准备好好夸一夸这时候很给面子的阿敏,门外就快步奔来一个正黄旗的传令兵。正黄旗是皇太极的嫡系,自然属于特权阶层,皇太极特许正黄旗士卒遇军国大事无需参拜。那传令兵到了皇太极跟前,单膝跪下打了个千,话音有些慌慌张张的道:“奴才参见大汗,大汗,前线探马传来消息,明国唐国公李沐已经从海路到了宣州,另有五千北云兵一并入朝!”
“什么?!李沐?!”刚才还在慷慨激昂发表演说的莽古尔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刚才得意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嘴唇颤抖着,似乎很想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代善有些好笑的看着莽古尔泰那被吓傻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怎么样,老五,还去不去了?”
“这。。。这。。。”莽古尔泰被代善一激,照他一贯来的性格,肯定心下一横,做不了也硬着头皮上了。但是这回面对李沐的时候,如此大话,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开口了。
看手下将官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皇太极心中无奈一叹,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朝鲜事宜容后再议,我们先不可贸然进兵,还是等和朝鲜的商议有了结果再做打算。”
“奴才谨遵大汗谕旨。”
这一回,没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