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总,济宁的诸位同仁都想看看船上的货物,不如你把篷布打开,让大家看看,也做个评断!”
船已经是靠在码头上,水手船家上岸把缆绳拴在石桩上,那边的李千总已经是吆喝着船上的护兵开始掀开苫布。
在码头上的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在船上的不是预想中的盐包草袋,而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瓷罐,天气晴朗光线充足,这些瓷罐都是陈旧异常,有人索性是凑近了看,那些瓷罐的罐子口都是用蜡封着。
有人很是疑惑的问道:
“这位校尉,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X他娘的,装的是细盐,那些混帐的贼人贩运什么不好,说是在陕西那边打破了几个大庄子,挖地窖挖出来的这些盐,娘的,怎么不那些绸缎金银。”
哦?大户人家的地窖窖藏,陕西那边可都是吃青盐啊,为什么这么郑重的封在罐子里面,埋在地窖里,可那千总骂骂咧咧的说不明白,越是这样大家的心里就越有许多的联想。
那千总回答的不耐烦,直接把个罐子拿到码头上,抽出刀把蜡刮去,打开了盖子,确实是白雪细沙一样的精盐。
传说是巡抚衙门的货船,传说是缴获贼人的盐货,传说是在陕西发掘大户巨室的地窖,一切都没有确认,不过在场的诸位商人却都是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在济宁城,这运河码头上的消息流传的都是最快的。
想必刚才这些事情已经是被许多人看在了眼中,事后也会有人来了解究竟,这消息几乎可以肯定是越传越玄,现在济宁城中流传的青盐凝神静气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今天这军汉和这盐几乎是送上门来了,那精明的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到那千总扯着嗓子喊道:
“四千罐盐,都是上好的青盐,俺还带了十船散盐,都是在贼人手中缴获,都说这老盐好,新盐差,俺就把这瓷罐的盐掺进散盐里面去,按照市面的公价卖掉,俺们老爷还等着钱发军饷呢!”
一听这个众人都急了,盐在瓷罐里面和拿出来那是不一样的,要是拿出来,价钱完全就跌下去了,炒卖也没有概念。
岸上的掌柜的一叠声劝解,说是这盐在罐子里的是在罐子里的,散盐是散盐,这盐罐子我们高价来买,散盐按照公价就是。
大家知道孟掌柜和这军汉也是熟识,价格上占的便宜不会太大,只求按照比公道价格略低买下来就是,到时候肯定不会少赚,在这码头上,这军汉已经是把噱头做足了,大家一吆喝,价格就哄抬起来。
那船上也有算帐的先生,在那里和军汉合计了一会,李千总又是大声喊道:
“瓷罐的盐六两银子一罐,散盐六两一担!”
这价格要真是青盐的话,还真不算是太贵,那瓷罐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东西,价格可高可低,不过那千总既然是把价钱喊出来了,那就是给大家讨价还价的界限了。
码头上又是纷纷攘攘半天,还有临时赶来的商户,文如商行的孟掌柜也不说话,大家知道他是避嫌,不过看到如此,忍不住又是多信了一分。
最后定下的价钱是瓷罐五两一罐,散盐五两一担,十船将近三千石,加上四千罐盐,居然三万五千两白银的买卖,但这济宁城的税赋虽然收不上去,可商家的银子却是不含糊,大家当场验货称量。
由商会和几个大商家分配,按照货栈的大小确定份额,各家调来伙计工人,马车船只开始分装,人多银子多,力量也大,盐在天黑前就是搬运完毕,那瓷罐都是一罐罐验过称量,还真是不含糊,每罐都是十斤上下,而且都是上好的精盐。
银货两讫,接着那千总做的事情让很多人真是瞠目结舌,他居然拿出来了这些盐行销山东的盐引!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是私盐贩卖,不过盐政废弛,在码头上这些都有官家权贵的背景,谁还在乎,谁想到这盐居然是合法的,一看那盐引居然还真是盐运使转运司的发出来的真凭证,看来这真是资助军饷的盐货。
大家信了四五分的心思,又是多信了几分。
这天天黑之前,有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已经是知道城内到了一批上好的青盐,纷纷找相熟的店家购买,一看这古色古香的罐子,还有码头上渐渐传开的流言,更是人人踊跃,结果上午进的盐,到天黑打烊的时候,居然就以十两一罐的价格卖出去了一千多罐,而且很多晚知道消息的人,都是过来预订。
这济宁城中也就是有两千五百罐左右,其余的都被外地的那些商号买走,大家一边感叹自己的买卖做的值得,一边决定第二天提价。
腊月初五那天,济宁城中外地商行分号所购买的瓷罐装青盐都已经起运南北,而且随着货物的都有一篇好像是市井评书,浅显易懂的说明,也不知道是那位商家起头,有人雇佣济宁城内的破落文人写了这说明。
没有什么华美的辞藻和严谨的对仗,只是说这青盐是乱贼发掘于西安府周围的豪门大户地窖,被朝廷官军截获,然后带到济宁府发卖,还有盐引的拓片附上,并且说这青盐窖藏一段时间之后,不光是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还可以除毒清心,实在是养生养颜难得的佳品。
怀疑的人不是没有,可还是相信的人更多些,距离到货这才过了三天,每罐青盐的价格都已经上涨了三两银子,也就是说当时是五两银子买的,反手卖出去就是十两的利润,这等好买卖谁人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