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如坐针毡,一方面为亡父悲恸,另一面却又要强作欢笑,她这宫里,也一下冷清下来,平时相好走动的嫔妃,此时竟是一个都看不到。
今日就是御审,什么内朝外朝无干,其实都是假的,平西王若是完了,她郑妃的地位就可以巩固,可要是郑家完了,她的日未必能好过。
陛下登基以来,宠幸的嫔妃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是人总有年华老去的一天,又有谁能固宠,一辈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郑家若是事,必然会牵涉到她身上,陛下再看她时,未必还能有什么好心情,本文字版由贴吧提供。
“御……御审结束了,贵……贵人……”报信的内shì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地喘着粗气。
郑妃双肩不禁微微颤抖,她双手róu搓在一起,不安地道:“你继续说。”
“陛下有旨意,命武备学堂校尉围住郑家,平西王沈傲彻查郑家弊案,贵人……也不知到底生了什么事,一开始还审得好好的,后来……后来陛下龙颜大怒,就……就……”
郑妃的娇躯颤得厉害,两眼一黑,又是昏厥了过去。这几日本就焦虑得很,如今听到这消息,便如天塌了一样。
这内shì吓了一跳,连忙抢救,哭丧着脸道:“贵人……贵人……”
正是此时,外头传来声音:“太后驾到。”
里已经luàn作了一团,有人七手八脚地将郑妃抬到寝卧去,一个内shì出去迎接,果然看到太后穿着凤装,面无表情地带着敬德等人过来,众人纳头便拜:“奴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道:“郑贵人在哪里?”
她的语气显得和蔼可亲,让人闻之欣悦,内shì连忙道:“郑贵人……郑贵人又晕了过去。”
“噢……”太后漫不经心地颌,略带几分遗憾地道:“她的身骨一向都是这样吗?还是……”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还是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听见了?御审的消息,郑妃是不是知道了?”
所谓后宫不干政,其实只是空话,可是有些时候,却也未必,就比如方的御审,居然敢来通风报信,太后说她是干政,就是干政了。
内shì已是汗流颊面,期期艾艾地道:“奴……奴不知道。”
“罢了。”太后不yīn不阳地道:“这件事哀家就不追究了。** **不过郑家犯了这么大的事,这内宫里头也不能坐视,郑妃这边,还是好好地调养身的好,传哀家的意思,让郑妃搬到清宁宫养病去吧,敬德,你挑选几个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奴去清宁宫伺候。”
敬德躬身道:“是。”
清宁宫便是冷宫,据说那里的宫室简陋,寻常的太监都不肯过去的,说是去养病,其实就是让郑贵人在宫内的前途彻底完蛋,和好端端的朝廷大员突然送到jā趾、琼州去玩泥巴差不多。后头那一句挑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去伺候,有监视之意。这太后整起人来,也是不留丝毫余地,绝不会有什么fù人之仁。
太后看了看天sè,显得意兴阑珊,道:“原想和郑贵人好好说几句体己话的,谁知竟是这样,让郑贵人安心养病吧,哀家暂先回去。”说罢,便旋身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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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从宫里出来,兴冲冲地回到平西王府,王府里已是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刚刚落了马,刘胜便笑嘻嘻地出来,命人把中én打的开一些,请沈傲进去,一边道:“殿下,卫郡公、祈国公都来了,还来了不少大人,是庆贺王爷因祸得福的。”
沈傲不禁笑道:“哪里来的祸,又哪里来的福?”
刘胜膛目结舌,少爷一向喜欢胡说八道,有的话实在太过玄理,他哪里听得懂?索xìn就笑,反正笑总没有错。
沈傲步入王府正殿去,虽是叫殿,其实就是个客厅,毕竟王府的格局太小,身份虽然上来了,但住处也只不过换个名称而已。里头的宾客纷纷涌过来,朝沈傲作偮的作偮,拉手的拉手,热闹了一番。
这些人都是在讲武殿力保沈傲的,沈傲朝他们道谢,坐着和他们寒暄了一阵,宾客们纷纷告辞。沈傲很无耻地道:“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吃晚饭再走嘛……”说是这么说,其实方一直没有吩咐刘胜准备酒宴,只是虚礼客套一下。
众人纷纷道:“不敢叨扰。”
沈傲便呵呵笑道:“这是说哪里话?大家都是自己人,吃个饭算什么叨扰?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盛情挽留,甚至把住了姜敏的手臂,一副不肯放人走的意思。
其实越想哄客人走的人心里虚,心里巴不得人家赶消失,却又怕人家看穿他的心事,所以是殷勤,这便是君坦dàndàn、小人长戚戚。
众人见沈傲这般挽留,都是犹豫动摇。沈傲一见不好,又生怕他们将错就错,便叹了口气道:“罢罢罢……你们既然要走,本王就不留了,诸位都是有公务的人,若是因为本王耽误了公务,岂不是让本王心中不安?”
曾文见沈傲这样说,便道:“其实公务倒是没有……”
沈傲眼睛一瞪,呵呵笑道:“就算没有公务也不敢叨扰,诸位忙里偷闲,好不容易有了与亲友相聚的时间,岂能靡费在本王这里?君之jā淡如水……”
姜敏打断道:“忙里偷闲谈不上……”
沈傲尴尬地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再坐一坐。”这时候决口不提留饭了,其实留个饭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兴冲冲的回来,跟一群老爷厮hún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又闲谈一会,宾客们的茶喝完了,沈傲却不叫人换茶,故作不知地继续喋喋不休,说什么太原好冷啊,到了下一句,又是太原如何如何冷,还要忍不住故意缩缩脖,很认真地道:“那千里冰封的世界,又是寒风彻骨,哎……下一趟本王是再也不去了……”
众人无语,于是卫郡公石英起身,道:“平西王若是不便,我等便告辞了。”
若只说告辞,沈傲只怕立即会说,诸位一路走好,少不得还要lù出真挚的表情,说几句话别的话。可是前头加了一句平西王若有不便就有那么点儿让人心虚了,不便当然是不便,可是你不能说出来,你说出来了,让人家怎么下台?
沈傲心里暗暗腹诽了一番,立即道:“方便,方便得很。”
好在大家还算上路,总算没有再留的心思。沈傲放下心,将他们送到én房这边,相互作偮辞别,回到殿中,叫刘胜换一副茶来,慢慢地喝了一口,估ō着等诸位贤妻们听到外头的动静,八成会来的。
蓁蓁、周若、hūn儿、唐茉、安宁几个果然来了,安宁身体弱,若是穿着一件厚实的裘衣,外头披着棉质的披风,虽然被这厚实的衣衫遮掩了妙曼身形,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尊贵的成熟之美,因生了孩,脸蛋儿显得胖了一些,增丰腴。
蓁蓁还是老样,眉眼儿传情,腰肢摇曳起来能把人酥死。
周若如今因父亲大人无恙,整个人心情也开朗了些许,虽已做了人fù,还是多了两分俏皮。
hūn儿见的世面多,所以大多数时候是抿着hún,出一种矜持又有些疏远的笑,不过这职业般的笑容等见到沈傲时,便立即融化了。
唐茉儿像是nv君,书卷气十足,一举一动很有几分矜持,莲步生烟,连走起路来都带着几分蹑手蹑脚。
沈傲却没有去看她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她们进来,他托着茶盏,整个人陷入思索,仿佛遇到了世上难的难题,双眉微微垂起,眼眸茫然,抱着茶盏的手一动不动,另一只手用手肘撑着茶几上,握成一个拳头,拳头恰好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这是一种很是怪异的造型,不过很明显,沈傲在思考。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不动脑的人和行尸走ròu没什么区别。
沈傲轻轻凝着眉,那微微阖起却又细长的眼睛,浑然不动的姿态,都有一种让人沉í的执着。平时别看他疯疯癫癫,可是认真做起某件事,或者认真去思索时,总是能给他平添几分魅力。
众nv见他这个样,反倒放轻了脚步,刘胜小心翼翼地过来,吩咐人蹑手蹑脚的给诸位王妃上茶,几个nv人都没有出声,看着沈傲执着的神态,饮着清茶。
一炷香过后,周若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王爷……王爷……”
“啊……”沈傲回过神来,眼中茫然一片,随即抬起眸,嘻嘻笑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周若原本想摆出愠怒的样,小脾气,可是想及沈傲为了救父亲而远去太原,脚不沾地,心里多了几分疼惜,便柔声道:“早就来了,王爷在想什么?”
沈傲觉得王爷这个词有点儿生疏,可是规矩都是这么立着的,只好作罢,转而笑道:“哈哈……没有,什么都没有想。”
沈傲越是不说,反倒令人好奇和生出些许担心了,安宁便低声道:“说出来让我们替王爷想也可以,这般藏在心里,对身可不好,茉儿姐姐还给你熬了一碗当归黄芪乌jī汤,给你补补气的……”
唐茉儿被安宁揭穿了自己的事,脸上生出一点绯红,连忙道:“不是我一人熬的。”她毕竟聪明,立即移开话题道:“王爷到底在想什么?让我们知道也好。”
沈傲只好道:“好吧,你们一定要问,我只好说了,你们不要见怪。”
蓁蓁嘻嘻笑道:“原来你也有生分的时候。”
沈傲正sè道:“为夫在思考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
沈傲这么做,颇有吊人胃口之嫌,唐茉儿笑道:“夫君说。”
沈傲只好道:“为夫方在思考,为什么无论是大宋、契丹、大理、大越、nv真……”
听到这里,众nv心里便也为难了,原来是这等事,她们这些nv儿家家哪里懂这个,只怕是帮不上沈傲什么忙了,本文字版由贴吧提供。
便听沈傲继续道:“各国的风俗不同,可是却有一个不约而同的地方……”
蓁蓁见多识广,这时也提起了兴趣,原来不是国事,是各国风俗的事,这个她倒是略有些耳闻。
沈傲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明明不管饮食习惯,还是节庆都不同,却为什么不分东西南北,不分族群,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站着撒nà,为什么不是蹲着的?或是劈着一条tuǐ的……奇怪……真真是奇也……怪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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