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我白莲教为天下黎民高举义旗,杀贪官,屠污吏,还天下朗朗乾坤。与清狗交战年余以来,连战连捷,如今,数省皆有我教教首率众摇旗,清狗虽举国之力,却难耐我何。只不过,居然让那昔日为清狗狗官的梁贼占得先机,乘我白莲教吸引了朝庭主力之机,偷袭了北京,实为撼事尔。”这位是昔日襄阳白莲教大起义的领袖之一,弥勒大元帅宋之清,常年练武的宋之清虽已年过五旬,却一点也不显老态,身形魁梧,精神抖擞,声音宏亮之极。他这一开口,原本还显得闹腾的房间之内安静了下来,这里原本是仙桃的官衙,而现在,成为了白莲教开会的地点。
宋之清的发言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纷纷应和,仿佛梁鹏飞真是一个窃取白莲教胜利果实的小贼,很多的白莲教首甚至在懊恼,早知清庭如此可欺,他们早该派出一只精锐北进,说不定如今坐在那北京城里边安享太平的就是他们了。
“元帅之言有理,我白莲教得民望,更得地利,天时却为那梁贼所乘,着实可恨。”
“不过如今,清狗皇帝既已逊位,那么,天下自当有德者居者。”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么一句头,接下来,可谓是群情沸腾。
“天王,天下如今群龙无首,而我白莲教乃众望所归,而天王更是天下白莲教共推之首,天王若是能在此时登得大位,诏告万民,天下必会顺势而归。”湖南教首樊学明站了出来大声地道。他这话,同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戴。一时之间,请位之声纷纷不绝于耳。
刘之协也是听得心里边痒痒的,这两年来,白莲教却实干了不少的大事,可是这些大事,却跟他这位白莲教名义上的教主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论是在湖南南部活动的李全、张汉潮、高均德,又或者是在四川中部活动的徐天德、冷天禄、王三槐,或者是在川北至甘陕南部一带活动的冉文俦、罗其清,还是那在河南一带建立了赫赫战功的齐林、王聪儿夫妇。这一只只的白莲教义军虽然都尊刘之协为天王,却对刘之协的天王钧令向来都是阳奉阴违。
这让刘之协气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生性贪财,又好美色的刘之协确实没有什么领袖才能,最多就是嘴皮子翻得溜,忽悠起那些平民百姓来一套一套的,再加上那些人都是刘之协传教带出来的弟子,要不是这样,怕是刘之协连这个天王这个称号都没人给他吹捧上。
而那宋之清与刘之协同出一门,同拜那昔日白莲教支派混元教教主刘松为师,而刘之协是大师兄,宋之清此人虽然没什么头脑,却生性勇猛善战,对刘之协这位大师兄更是言听计从,也正因为有了宋之清的襄助,甘为前驱,再加上外有一帮弟子在周围各省四处与清兵搏杀,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那些人的努力,等于是给了位于中央地带的刘之协一个良好的生存空间,刘之协才能坐在湖北仙桃这里活得份外的滋润。
“不错,天王师兄,您若登大宝,乃是天下众望所归。”宋之清当也大声地道。
“师弟,此事再议吧。”刘之协却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心里边早已经乐开了花。“此事还需谨慎从事,天下风云之辈多矣,本王……”
“天王,答应吧,您不答应,弟兄们就此长跑不起。”
“答应吧天王,天下白莲教众,尽遵您为天王,如今那清狗连自己的主子都保不住,天下还没谁能挡我白莲圣火?!”群情汹涌,仿佛刘之协不答应为帝,就是不给大家伙面子,就是不给天下百姓面子。
刘之协转终把目光落在了刘道长的身上,这位直隶教首来投靠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兵马,可问题是这老家伙看问题眼光之毒,让刘之协已然将其依为了心腹。这个时候就是希望刘道长能给自己提供一点意思。
刘道长心中暗暗苦笑,虽然他也赞成这位刘天王登基为帝,可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时候,白莲教内部那些拥兵自重的家伙根本就不听跟前这位爷的,而且刘之协为人太过懦弱,说好听一点就是好好先生,就算是真称了帝,又比之前能好到哪儿?说不定到时候真把那个人给惹怒了,怕是到时候……
脑海里边浮现起了昔日曾经见到过的场景,想到了那些黑衣黑甲的士卒那种凶狠悍勇的作风,还有他们那种可怕的武器,刘道长的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刘教首,本王问你,有何高见,为何一直不说话?”那旁边的刘之协可就有点不高兴了,闷哼了一声道。
刘道长总算是惊醒了过来,冲那刘之协深施了一礼。“天王,我以为,暂缓称王方为上策。”
“刘三啊刘三,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天王他老人家不够资格登基为帝不成?!”旁边,站出了一人,瞪起了眼睛喝问道。这位却是那刘之协的儿子刘福宝,而怂恿刘之协登基为帝的人中,其中就有不少是他的下属。
“大胆,你怎么敢如此称呼刘教首!”刘道长的铁杆小弟立即跳了出来,不甘示弱地反瞪这个家伙,手已然按在了刀柄之下,双方似乎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够了!混帐东西,福宝,还不退下!怎么能对刘教首如此无礼?!”刘之协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了那扶手上,冲那刘福宝大声喝道。
“哼,父王,刘教首这分明是心怀二意,否则,为何三番五次要劝说您老人家这要隐忍,那也要隐忍,莫非我们这十数万雄兵都是泥捏的不成?儿子告辞,还望父王您三思。”刘福宝恶狠狠地挖了那刘道长两眼之后,这才愤愤地退了出去,闹了这么一出之间,衙门里边可就显得有些冷场了。
刘道长感受到了那无数双视线全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心中暗暗苦笑,脸上却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天王,臣非是认为天王您不够格,而只是登基称帝之事,乃是大事,不过急切行事,需先行筹备,并且联络诸位再外领军的白莲教首,到时候,天王登基,万民相贺,数十万大军响应,则天下群雄必然胆战心惊,到时候,天王再施以怀柔手段,天下还不唾手可得?”
“好,哈哈哈,好,刘教首真乃本王的张子房啊,好好好,日后若是本王称帝,定然不会亏待教首。”刘之协大喜,步上前来扶起了跪下的刘道长,摆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名主派头。
看着那刘道长谦虚地退回了自己的位子,刘之协志满意得地望着这些目光热切的部下。意气风发地道:“诸位教首,日后若是本王登基,定当会让诸位能有拜将封侯的机会,还望诸位戳力襄助本王。”
场面一时间沸腾了起来,有喊教主神威,与日争辉的,有吼白莲圣教独步天下的,甚至有人现在都叫起了陛下万岁万岁岁的。
看着那些昔日里不过是一些靠着招摇撞骗来诓骗小老百姓的钱财和血汗的白莲教首,为了一点内部利益就有可能会闹得四分五裂甚至拔刀相向,对于天下大势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就急惶惶地想要称帝来继天下之大统,仿佛只要他们一称帝,天下的万民就会敬仰,那些清兵还有占据了整个天下半壁的梁家军就会把所有胜利果实拱手相让似的。
“一群自以为是,自大到的极点的小人而已。”自负才学,以天下苍生为念,为了推翻清狗的统治,这才投身于白莲教的刘道长此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显得无比地滑稽与可笑。一阵凉笑之后,意志消沉的刘道长领着自己的几名心腹离开了那欢诵之声一片的衙门。
“教首,现在咱们怎么办?”走出了官衙百余步之后,尾随着那刘道长前行的一位心腹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你们觉得天王能有几日可安?”刘道长头也不回地道。那几位心腹不由得面面相睽,似乎不太明白刘道长这话何意。
刘道长最终在自己所暂居的一所民宅之前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来问道:“你们觉得,那梁家军真的就是凭着运气,还有我们的帮助,才能拿得下那京师,活捉满清的狗皇帝吗?”
“不太可能吧?梁家军的战力咱们可是见识过的,光是三千人,就硬撼那些蒙古铁骑,宰了过万清狗。这里的所谓十万天兵,怕是除了拿数量唬唬人之外,连官兵都不如,要是与那梁家军对阵,怕是连逃都没机会。”其中一人不由得冷笑道。
“教首,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位天王称帝怕是长不了?”另外一人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赶紧问道。刘道长的这些心腹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向这位足智多谋,深受他们依赖的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