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厚达七米的城墙脚下,大批黑衣黑盔的士卒安静地坐在那城墙根下,一面擦拭着手中的武器,全都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极力地忍住了笑声,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些手持步枪的士兵那脸上的开怀与兴灾乐祸。“这老妖精,实在是有本事。”一位叨着一根香烟的军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朝身边的同伴道。
“嘿嘿,原本还担心这老汉,这下可好,生生把那些满清鞑子给埋汰了一顿,实在是太爽了。”旁边的那位也笑得频频点头不已。
这位独眼聋老汉也是梁家军中的一员,昔日,原本是那梁大官人梁元夏手中的一员悍将,不过因为受伤甚重,后来告别了他所钟爱的海盗舞台,不过,干一行爱一行,他终究舍不得离开血与火的战场,老家伙成为了部队的大厨。
山海关早在十多天之前,就已经让一个由琉球岛上运送来的梁家军的整编师用突袭的手段给拿下,那位总兵大人与他的三千五百余名部下,除了当场战死的七百余人之外,早就成为了这只军队的战俘,而现如今,山海关内,只剩下了梁家军的一个整编师在防守。
原本已经侦察到了这只清军于今日抵达城下,师长梁国栋原本想直接上城防守,不过,正在食堂里边商量着怎么防守的时候,这位大师傅跳了出来,于是,一场诡异而又近乎戏弄的城守战由这位独眼半聋老汉拉开了序幕。
两万五千余兵马,生生让这位独眼聋老汉给堵在城下半个多时辰,下边随时准备上城防守的士兵们轻松无比地听着那位老汉跟城下的八旗兵扯蛋,听着老汉耍得那些八旗兵一愣一愣的,那滋味,简直就跟三伏天喝凉水一般地爽快。
“……各位八旗大爷,老汉我年纪大,身子骨不行,推不动那绞盘,这吊桥老汉实在是弄不下去。要不大爷们上来,给老汉我搭把手。”独眼聋老汉很是悠闲地叨着那旱烟锅砸巴砸巴,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老屁眼,我看他是成心耍爷。”永贝勒愤怒了,转过了头来望各了勒保。“我说勒大人,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两万五千多的八旗子弟傻了吧叽地呆在这护城河跟前,等那个汉狗来开门吧?!”
“就是,爷在京师,就算是九门提督,也不敢这么拿大,区区一个汉人总兵,如此戏耍我们满人,简直就是想找死。”另位一位宗室子弟也不满地大声叫嚣道。
“给我砸!把那大门砸开!”看着那位悠闲地在那城门楼上叨着大烟袋乐滋滋地瞅着下边的独眼聋老汉,勒保终于忍不住了,数万八旗大军,居然跟一个半聋老汉在这城上城下扯蛋扯了近半个时辰,传扬出去,自己这位主帅不成天下人的笑柄才怪。
听到了主帅如此吩咐,原本就有对于美好事物有着强烈的破坏**与冲动的这些八旗子弟们立即……
……看着那条宽约三丈的护城河,还有那已被收起的,用儿臂粗细的铁索给绞起了的吊桥,砸,怎么砸,这是一个值得这些吃喝玩乐在行,行军打仗傻眼的八旗兵丁们一个二个摆出了思想者的架势,蹲在了那宽约三丈水深也怕是有三五丈的护城河边深深思索的问题。
“大人,我们拿怎么砸?”一位参领转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们的军队里边别说是撞城车,就算是一架云梯都没有。而那宽阔的护城河,同样也是一道难题。
“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自己想办法去,快滚,给你们半个时辰,砸不开城门,提头来见。”勒保真的抓狂了。
那位参领吓得连滚带爬地滚了,然后在他的催促与威胁之下,那些旗人兵丁骂骂咧咧地泅水而过,然后像是王八上树一般地努力地爬向那吊起的吊桥那一端。
新刷了桐油没多久的吊桥很光滑,而那桥面上又很难有着力点,一票八旗兵丁就像是在玩城市之间的娱乐游戏一般,骂骂咧咧地上上下下。原本那些还站在护城河这头愤怒的八旗青年此刻全变成了一群兴灾乐祸的观众。
大声叫好者有之,吹风打哨者有之,甚至还有人哼起了十八摸,摸出了猥琐透顶的姿势教那些人怎么爬上吊桥的顶端。
独眼聋老汉叨着大烟袋也没闲着,时不时指点一二。
“你个傻13,有你这么爬的吗?拿刀子戳,然后再用力,真他娘的连条鱼都比你这位八旗大爷聪明,腰刀那么长,你戳进去了也拉不了你,告诉你们,用两把短匕首,轮流戳进桥板,慢慢上爬……啧啧啧,还是年轻人,怎么他娘的一个二个全爬得跟王八似的,当年老汉我攀船帮打劫的时候,可比你们这些小屁孩强多了。”
那些八旗兵丁愤怒地回头大骂,却经常让老汉那一句,什么?大点声,给哽得三魂出窍。好几个白痴拿腰刀戳桥板往上爬,结果倒把自己的手给勒出一道道的豁口……
“听那老狗的试试……”参领也已经泅渡到了吊桥底下,好歹是负责人,眼看这些傻b旗兵半天都爬不上去一个,心里边气的直吐血,最后,决定试一试那城头上聋老汉的办法,唔……这些傻b旗兵终于能够泪流满面的爬到了吊桥顶上。
“……我日。”一位成为地爬到了吊桥顶上,骑在桥板上,看着那根儿臂粗细的铁链,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两柄只该用来割熟肉的短匕首,一时之间,热泪盈眶。
老汉乐的连骂几声傻b,笑声宏亮无比,连大烟袋都差点拿捏不稳掉到了城墙上边。
最终,还是后边的八旗兵丁把那腰刀扔给了这位,然后,吭哧吭哧地砍着那吊桥上那儿臂粗细的铁索下方的木板,砍得手脚发麻,总算是把那吊桥给放了下来,之后,携带着重兵器的士兵才得以推进到了城楼下方的关门前,使出了吃奶洞房的力气,狠劲地又砍又砸那包着铁皮镶嵌着铜钉的关门。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砸得叫苦连天,总算是把大门给砸破了个洞,那些累得像是一条条死狗一样的八旗兵终于兴奋地欢呼了起来,但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勒保气的吐血。
“城门后边一步左右,已经不知道让哪个王八蛋把那城门甬道拿砖给砌了。”
听到了那位指挥着士兵们砸山海关关门的参领如此来回禀之后,勒保觉得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要耍自己。那些宗室子弟,八旗精英们更是抓狂了起来。
“不对劲,大人,我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有人来看看了,可是到了现在,就那个半聋老汉在那城门楼上看热闹,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伍含安再怎么狂妄自大,就算是不来迎接大帅,也不可能把那城门甬道给堵了。”旁边,一位有点才智的八旗子弟总算是给出了一个接近事实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伍含安这小子想造反?!”那位永贝勒的脸色顿时白了许多,原本那嚣张的气势不知道何时萎了下去。
“我也码不准,不过,伍含安既然已经收到了军报,却砌石堵关,又对我们不闻不问,这么做,怕也等于是谋反。”勒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座雄伟的山海关,山海关的城池,周长约八里,是一座小城,但是那城墙却又高又厚,东墙的顶宽居然达到了五丈的距离,可十人同行,五马并骑。城墙内部土筑,外用砖砌。城外四周浚有护城河,平时蓄水,战时防敌。城四门上各有箭楼。
而今,虽然大清国的龙旗依旧在那城墙上飘扬着,可是,却寂静得可怕,就连刚才那戏耍了他们的那位独眼老汉,也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城门楼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一般,看着这等情景,那位永贝勒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大帅,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派人禀报皇上?”
“禀报皇上?我的贝勒爷,我们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到的山海关,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着直到皇上派钦差来不成?”看到这诡异到极点的山海关,勒保终于下定了决心,下令制造器械,攻城!
“妈的,早知道就该向皇上请调锐健营了。”看着那高达数丈厚度同样也有数丈的城墙,勒保看着周边十数里地连根树影子都瞅不见的平原,还有那票接到了命令之后,一脸悻悻正在拆着那些装备物资的大车准备临时搭接出云梯的士卒,勒保觉得自己想哭……
“要不咱们拿炮来轰他娘的。”旁边,那位永贝勒也看得出勒保这位主帅的心情不好,应该说十分地不好,所以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我们大军里边只有轻炮,你知道不知道这城墙厚达数丈,能轰得垮吗?”勒保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精气神再冲这位贝勒爷赔笑脸了。
“轰城门甬道啊。”贝勒爷翻了个白眼说道。
“……轰!把火炮调上前来,给老子轰!云梯继续做,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城!”勒保拔出了腰刀,愤怒地咆哮道,犹如一头给逼到了巷子角落,再无逃生之处的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