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牵,福建漳浦海下人,家里贫穷,每天走街串巷,挑担叫卖土虾母为生。一次,在城中里富户钟姓门口卖土虾母,不小心,溅了一点卤汁在钟姓的纺绸裤上,被钟姓的指着鼻子臭骂一顿,非叫他用舌头舔干净不可。
他受此侮辱气愤不过,心想:空有一身本领,却受人欺凌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下决心铤而走险。第二天,故意再到钟家挑衅,把整桶土虾母扣在姓钟的头上,虽然一时快意,但是钟家势大,蔡牵自知此事之后,必然不能善了,干脆就乘着福建一带正在闹饥荒的机会,拉上了一票人,聚众下海起事了。
这事还是发生在一年之前,而后,安南乱起,朝庭讨伐安南阮文惠,阮文惠不甘示弱地领军相持,并且听从了陈添保那个家伙的歹毒计策,不仅仅让西山军的水师一分为三进袭广东水域,到处掠劫,以便“征税”及“扩军”之外。还招募了一批中国海盗,组成了舰队,骚扰着福建和浙江海域,干的自然就是海盗的老本行,打家劫舍的勾当,就是希望他们能够缠住清庭的水师,使之无法往援侧应和琳进攻安南的陆路大军。
而蔡牵本身就是福建渔民,熟悉这一带海域,大胆心细,颇有些本事,每战更是奔勇争先,甚是受到那些海盗们的信赖,有了大批的人马战船之后,他那天生的将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领着这些海盗,在福建沿海折腾的让那福建水师提督可谓是焦头烂额,若不是因为和琳是和珅的亲弟弟,当初他根本就不想调一兵一卒南下帮和琳的忙。
现如今安南已定,西山军水师已经变成了梁家军,广东海域自然也就风平浪静了许多,可是,那只由中国海盗们组建的舰队却已经尝到了人多力量大,骚扰福建和浙江海域的甜头,虽然也有一部份散去,但是却还是有一部份人聚在了一起。
而蔡牵也成为了其中一股海盗的首领,领着一只有着大约三千余人的海盗队伍仍旧在闽浙一带的海域流窜,时不时干上几票生意。
不过,这家伙从哪打听到了英国使节船队不远万里,前来向乾隆进贡的消息,知道这只舰队里除了装载着惊人的西洋珍宝之外,还有就是那几艘英国战舰让他们垂涎三尺。
于是,胆大包天的蔡牵居然纠集了另外几伙海盗,打起了这使团的主意,结果他们就在那福建省湄州岛外海处设下了伏兵,先是以一批快船出击诱敌。
而在两省之交界处从广州水师手中交接过了护送英国使节舰队职责的福建南澳镇水师总兵陆廷柱不由得勃然大怒,令海门营参将张士彪驱之,张士彪领一营水师相攻,不料追出不足数里,快船反身而斗。
张士彪也许是点子背,让对手一炮就给轰上了天国,海门营士气大泄。反被海盗给击溃得七零八落,这下,陆廷柱的老脸可真下不来台来,他可是水师宿将,岂能容那些海盗宵小戏弄,于是,命副将护卫西夷船队,自领两营水师出击,追至湄州岛处,对方一下子就扑出来数千人马,战舰两百余艘,陆廷柱奋力死战方得脱,手下两营水师几被尽歼,然后,这群海盗立即挥师向南,意图劫杀英国使节船队。
结果,这只英国使节团的舰队指挥官福特少将眼见那清国水师似乎抵挡不住,便列阵而战,两艘三级战列舰,四艘配备有五十门火炮的巡洋舰虽然看起来似乎数量少了一些,可问题是它们的火力凶狠,舰体坚固。
蔡牵一方多为缴获或者是贿赂商人所修建的快船居多,结果,刚一接火,对方那强大的火力就让船小炮轻的海盗吃了不小的亏,虽然海盗这边势众人多,可问题是炮打不到对方,冲上前去,那可是一片片炮火组成的死亡之网,加上旁边还有那南澳镇的水师仍在死战。
如果当时他们拚着受损也要打接舷战,又或者是慢慢的消耗对方的弹药之后再行强攻的话,所携弹药本就不多,船上卫兵不足的英国人使节团舰队说不定到最会还是会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可毕竟这只海盗集团只是暂时联合,连攻数次,折损了二十余条船之后,有些海盗头子可就不愿意干了,内部开始产生了争执,这个时候,已经接到了传讯的泉州协副将领水师来援。蔡牵等人无奈,只得扬帆远遁。
看到了这份战报,虽然已经通过了自己的渠道,早就得知了此事,可是到了这一刻,梁鹏飞仍旧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居然这有这等胆识,而且可以说,他的战术运用得相当的娴熟,只是可惜……
看到了梁鹏飞的眉头深锁,王守礼拍了拍大手。“好了好了,此事乃是福建水师之过,你不必太过担心了,此事,虽然赵提督会受到牵联,可是,毕竟他是大帅的人,再说如今大帅挟大功而归,皇上再怎么的,也不会处置得太重的。”
知道王守礼误会了自己想法的梁鹏飞只是笑了笑,也不作辩解。王守礼接着说道:“现如今郭大人已经是急了眼眼,下令让咱们广东水师严加戒备,不可使漳盗蔡牵侵我广东海域,我说老弟啊,你一向可是老哥我的左膀右臂,你的防区虎门镇可是扼守我广州之门户,珠江水道,千万小心。”
“这乃是末将职责之所在,大人放心,若是那蔡牵能够来此,末将一定会提其头来见大人。”梁鹏飞站起身来昂然应命。
看到梁鹏飞如此表态,王守礼呵呵一笑。“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需如此,再说,老弟你的本事,老哥我岂有不放心之理,另外,你上次索要的火药军械,我已经尽数给你备齐,让人去领就是了。”
“那我可就多谢大人了,另外,提督大人,末将上次跟您提过的,设立虎门炮台一事,不知道您跟郭世勋郭大人提了没有.”梁鹏飞大喜,顺势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虎门炮台.”王守礼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头皮苦笑连连:“提到是向巡抚郭大人提了,可是,郭大人直接了当的告诉你老哥我,如今朝庭刚刚经历平安安南之战,耗费军费不少,而且我广东水师前番损失尚未完全补助,结果又因为那安南水师作乱使我广东沿海一片烽烟,水师又损失了一批……总之一句话,要建炮台.没钱。呵呵,不是老哥我不愿意帮你的忙,而是实在是帮不了。嗯,我记得那虎门本就有炮台,只需要稍加修缮,就能发挥作用,老弟你又何必呢.”
听到了王守礼的回答,梁鹏飞心里边冷笑连连,可是表情显得有些郁郁。“我的老哥哥,虎门确实本就有炮台,可那是圣祖爷在位之时,为了对付台湾郑氏所筑,从圣祖爷二十年左右到了如今,已经过了足足有一百多年了,上边的炮,多已老旧朽坏,实难担当大任,甚至有些火炮连城守炮都不如,这哪是能修的.”
“贤弟,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朝庭,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咱们那位郭世勋郭巡抚现如今正为了什么时候能够正名,以掌印两广而犯愁,哪里又能理会得这么多.”王守礼拍了拍梁鹏飞的肩膀,一脸的爱莫能助。
梁鹏飞也只能悻悻作罢,辞出了水师提督府。
“大人,如何了.”回到了府中,吴良等人已然站起了身来,向梁鹏飞相询道。
“还能如何.军械是到手了,可是虎门炮台修筑之事,想也别想。哼,老子就知道,这些家伙除了为自己的官位着想,其他的,除非真让人给欺到了头上,才知道厉害。”梁鹏飞把官帽丢给了身边的白书生,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梁鹏飞坐到了椅子上,扬眉冷笑道。
“如此,大人还是早做决断才好,朝庭若是下旨调广东水师前往平定福建海寇,十有**会让您出马。”孙世杰也不以为意,因为在去之前,就已经知道肯定会是这个结果,所以需要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我以为大人您应该上表,向乾隆上奏海防一事。一来,以示大人为国之忠,二来,日后若是西寇犯边,如果到时大人仍旧统镇广州之门户虎门,必然首当其冲。再说了,修上一个炮台,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大人也能有转圜自辩的余地。”倪明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之后,一阵盘算之后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平之言之有理,确实应该先行上书,奏明皇上虎门炮台一事。”孙世杰点头附合道。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蔡牵那小子到底怎么想的,愿意还是不愿意,总要回个话。”梁鹏飞在房中迈起了步子,眉头紧紧地拢着。
孙世杰与倪明对视了一眼之后,站了出来:“现在仍旧没有收到蔡牵那边的回话,想来应该快了。可是,若是那蔡牵不愿意投效于我,也不愿意与我联盟,那该如何处置.”
“不为我所用,也许是觉得自己纵横闽浙海域,未逢对手,太过心高气傲了。那么到时候,只能想办法把他先收拾一顿再说,只是希望到时候,他别先被福建水师给收拾了,那就可惜了他这个人材了。”梁鹏飞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