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感到自己如同两群战马中的一只小羊羔,一旦这两群战马奔腾冲撞起来,自己随时都会被踩成肉泥。当自己的利用价值大幅减少之后,自己的这鱼饵是否必须保全,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自己一旦被西夏奸细挟制,宋军为了保证配方的安全,完全有可能将自己击杀!
就在这时,宋军西征西夏失利,折损了二十万大军的消息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开了,但细节说法五花八门。而就在这时,高将军登门拜访。这此拜访,最终让杜文浩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天晚上,高将军突然来访,称其从西夏前线返回京城,协调军务的,顺便拜访杜文浩。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说起了对西夏作战。杜文浩问:“听说我军在西夏吃了败仗,是吗?”
“是啊!”高将军神情有些沮丧,摇头道:“我们的疠疫作战,没有完全达到预想的结果,虽然开始势如破竹,可到了后来,西夏大军学狡猾了,躲着我们,并不与我军对阵,只派小股部队骚扰我后军粮草,我军所到之处,西夏人将城池主动放弃,而弃城时城中粮草全部拉走了,水源都投了毒。我们占领的都是空城,我军一直打到京城,西夏军队才露面,全力固守兴庆,久攻不下。”
“咱们不是有疠疫武器吗?兴庆也没攻下?”
“是啊,后来根据我们的奸细密报才知道,夏军在先前的鸣沙川一战,集中兵力歼灭我军前锋两千人,将缴获的隔离服和防毒面具全部运到了京城兴庆用于防御,而且,在兴庆防御中,他们还总结了对付我们疠疫武器的办法,所以迟迟未能攻克。”
杜文浩心想,用死于鼠疫的病人尸体扔进城,这严格地说还算不上细菌武器,对付这种原始的细菌进攻方式,办法还是很容易想的,所以也没问西夏人用的是什么办法。
高将军道:“我们后来才知道,西夏人制定的方针就是诱敌深入,在京城兴庆决一死战,他们在全城实行戒严,并将那两千套隔离服和防毒面具装备了两千兵士,专门负责收集扔进城的染病尸体集中火化,对城里怀疑染病的人全部残忍杀死并焚烧。所以,尽管我们大量抛投染病尸体进城,城里却始终没有爆发大规模疠疫。”
杜文浩心中恻然,西夏人使出这壮士断臂一招尽管惨烈,却相当有效,也是古代阻止疠疫传播的常用手段。西夏人连这一招都用上了,肯定是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准备了,不由担心道:“既然如此,该当退兵了。”
“是啊,可徐将军和种将军两人本就有隔阂,加上都想争功,所以都不退兵,继续强攻兴庆。由于我大军长驱直入,后勤补给跟不上,西夏人又集中力量袭扰我粮草,随后,西夏各路勤王大军赶到,四面夹击,我军损失日重,尤其是徐将军一部,一路败退,最后被四面围困于永乐城。西夏军截断水源,由于城中水源都已经被西夏人投毒,缺水少粮,军中哗变,兵士开城投降,西夏军攻入永乐城,徐将军战死,二十万将士为国捐躯!”
历史上,永乐城之战成为宋夏战争的转折点。此战之后,宋朝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大规模进攻西夏,国势渐弱,为后来辽金灭北宋埋下了祸根。
杜文浩心中恻然,疠疫武器导致宋军势如破竹攻入西夏,没想到孤军深入,反倒被重重包围,最终损失大半,这疠疫武器究竟是功是过呢?看来,还是**说的对——决定战争胜利的因素,不是武器,而是人!
两人沉默良久,高将军这才道:“目前,我军暂时无力西征,而现有的装备和药水已经足够使用的了,所以,兵部决定减少装备和消毒药水的订购。一旦我军积蓄力量重新开战,朝廷会重新增加订购的。”
杜文浩对这已经失去了兴趣,问道:“此番使用疠疫武器西征,西夏是否流传疠疫?”
“这次西征,我们在多座西夏城池投放了大量病死者的尸体,造成西夏大面积疠疫流行,病死者不计其数,西夏已经国力大损。日前,种将军又下令派出若干小股部队,携带疠疫病死者的尸体,投放到西夏各处,进一步加大疠疫流行。”
杜文浩心头一沉,话语有些冰冷:“将军,当初使用防毒设备,初衷是避免无辜百姓受害,怎么现在反倒要将疠疫扩散到无辜百姓之中去呢?这样太不人道了吧?”
高将军淡淡一笑:“两军交战无不用其极,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实话告诉先生,西夏人可没先生这样善良,他们正筹划着要劫持先生呢!”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杜文浩早有心理准备,说道:“你们不是派了若干护卫在我四周埋伏着,让我当鱼饵,就等着吊西夏奸细吗?”
高将军道:“没错,只不过,这一次不仅是西夏,大辽的奸细也加入进来了!”
杜文浩大吃一惊:“大辽?他们也想对我动手?”
“是!我们对西夏作战,前期战斗中,使用疠疫武器所向披靡,长驱直入,如果不是两位将军有隔阂,加之徐将军不善兵法,最终落败,否则,我大军已经将西夏灭国了!这等战绩大辽和西夏都很眼红,都很害怕我军重新积蓄力量再次进攻,所以,根据我军潜伏在西夏和大辽的线报报称,西夏和大辽都已经制订了劫持先生的计划。恐怕近日就要对先生动手。”
“那你们准备怎么保护我?”
“先生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万全之策。我这次来,正是来和先生商议这件事的,先生在以后治病时一定要提高警惕,只要发现神情不对,立即躲到后堂去,我们的人会随时保护先生的安全。”
杜文浩勉强笑了笑:“敌人奸细混杂在病人里,我再警惕百倍,却也不能做到明察秋毫的。要不,我还是关门停业,转移到别处躲藏吧。再不然,我去找我徒弟钱不收,让他帮我进宫里隐藏,这样更安全。”
高将军摇摇头:“这不行,先生现在绝对不能见令高足。”
“为什么?”
“贾旺隆应该已经告诉先生了,我们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一举破获西夏和大辽的奸细组织,如果躲藏起来,就没办法实现这个目的了。更不能与钱大人见面,否则消息泄露出去,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很大影响。”
杜文浩很是郁闷,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当鱼饵!而且,他们禁止自己与钱不收见面,恐怕用意不止是这个目的,会不会是担心如果计划失败,自己被杀,他们好将整件事掩盖起来,免得将来钱不收找他们麻烦。反正公开的消息是自己早已经在县城暴乱中死掉了。他们抵死不认,别人也没办法查清这件事。
既然如此,话也就不投机了,杜文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高将军知道杜文浩心情不好,当鱼饵的人,心情不会好到哪去的。便告辞走了。
之后几天,杜文浩一直闷闷不乐,眼看四周警戒越来越森严,知道危险正越来越逼近,在他连续几夜辗转反侧之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并为此制订了一个计划。
这天,部署在寿衣店的护卫来报称寿衣店那赵掌柜离开商铺,悄悄潜入了正在大操大办的山海药材商行倪掌柜的宅院。杜文浩立即意识到这妇人有可能再次下手,决定立即启动计划。
杜文浩让林青黛叫来董捕快等人,又让雪霏儿叫来钱不收,另外,庞雨琴已经把礼部考功司郎中詹题的母亲答应帮忙调动庞县尉来京为官的事告诉了杜文浩。所以,杜文浩派庞雨琴前去联络庞母,让她带詹题赶来倪掌柜宅院。
杜文浩带着董捕快他们离开药铺的时候,不准呼延忠和辛九娘等护卫跟随,并告诉贾管家让他转告高将军,说自己再不愿意听他们的摆布,要用原来的身份生活。
部署好之后,杜文浩在林青黛护送下,带着董捕快等人潜入倪宅,擒获老妇人凶手赵掌柜,钱不收也及时出现,意外收获是这老妇人竟然事先抓住护卫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帮助自己揭露了真实身份,倒免了一番口舌。
听了杜文浩说不愿意再做鱼饵,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之后,高将军一脸阴沉,不过,身份已经暴露,场中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再想掩饰挽回已不可能。
高将军有心发火,但杜文浩的徒弟可是救过九皇子性命的太医丞,不仅深得九皇太子的信任,而九皇子现在可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加上皇帝对钱不收也是信任有加,现在人家师徒相认,自己可没这胆子去折腾个什么事出来,再怎么样,自己脑袋还是最重要的。
就在高将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来了不少人,当先一人大声道:“请问杜先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