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最早出自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而安宫牛黄丸作为治疗温病的凉开三宝之首,则出自清朝名医吴瑭《温病条辨》,这两种药在宋朝都没有出现,龚铭自然不知。而安宫牛黄丸的配方杜文浩先前抢救刘捕快时已经用过,取得显著效果,当时钱不收问起,杜文浩把这配方告诉了钱不收,对此钱不收很是感激,也成了后来杜文浩遭遇许四海诬告的时候,钱不收毅然到堂作证帮助杜文浩洗脱了冤屈的原因之一。
不过,钱不收也没听说过三七粉,心里也想听听,只是,他现在已经是杜文浩的徒弟,自然要维护师父的医术独家秘笈,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龚大夫,还是请我师父用药救人要紧,这医道切磋,以后再说不迟。”
龚铭刚才也是好奇心重,他一把胡子的人,如何听不出钱不收这话中的意思,也发觉自己追问人家医术秘技很是不妥,忙歉意一笑,捋着胡须点头道:“对对,是老朽失礼了。还请杜大夫用药救人。”
此时的杜文浩,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过来什么都想露一手显摆一下的毛头小伙子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知道自己医术和医学知识在宋朝的巨大价值,不能再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甚至还追着屁股告诉别人了,再说了,这方子他也是书上学来的,也没临床用过,是否有效也不知道,听了这话,笑了笑:“嗯,我马上去配药。”
上次杜文浩使用安宫牛黄丸成功抢救刘捕快之后,想到这是急症常用药,便抽空多配置了一些,所以他房中药箱里这种药和三七粉都是现成的,而至宝丹是宋朝常用的一种丹丸,药铺也配得有,取来就行了。
由于空惠师太已经深昏迷状态,无法吞服,杜文浩找来一根合适的南瓜藤,给空惠师太插胃管,将三种丸剂用水化了,通过鼻饲直接给药到肠胃。
龚铭和钱不收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给药的,都很惊讶,想想这方法确实巧妙,平素他们用灌壶硬灌,由于病人昏迷,气管松弛,所以很容易灌进气管里去,引起肺部感染,用南瓜藤通过鼻孔直接插到胃里给药,这方法可比用灌壶要安全简便的多,两人禁不住都用敬佩的眼光望着杜文浩,心想这年轻人医术当真古怪多端,偏偏效果很好。
给空惠师太用药之后,杜文浩又坐了一会,这才告辞出来,来到周捕快房间查看。
周捕快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神志清楚,伤口腐肉已经基本脱落,长出了新肉。只是重病之下,身体倦怠乏力,纳谷不香。杜文浩复诊之后,调整药方,改用益气养阴,清热利湿,托毒生肌的药。预计再用不了几日,便可痊愈出院了。
听了杜文浩这话,周捕快的娘子苏氏高兴得泪流满面,带着几个孩子给杜文浩磕头感谢。杜文浩也庆幸自己的医术挽救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是一个大夫最幸福的时刻了。
杜文浩又探视了那几个病患儿,他们的病情比周捕快轻得多,都已经痊愈,杜文浩复诊下方巩固疗效后,便让他们出院了。
住院的这几天,那个癫癎病儿一直没有再犯病,这让那中年夫妇很是高兴,又开了几付药回去接着服用,力求断根。
离开病房,杜文浩来到大堂,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不少是带发修行口念佛号的居士,穿着的也都是白色的衣袍,见到杜文浩进来,齐声诵佛,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他。搞得杜文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到门外有诵经之声,出到门口瞅了一眼,只见满街都是信众,坐在街两边。尽管服装各异,却都统一的都是白色,一眼望去,街两边如同堆满了积雪似地,一大片高高矮矮的白点,洒满街两边。
那胖胖的大弟子付掌柜跟出来,高声道:“各位师兄弟,咱们师父已经脱离危险,能进食说话能下床了!杜大夫来了!这位就是救了师父性命的杜文浩杜大夫!”
所有的信众都呼啦一声站起来围拢了过来,顿时将五味堂门口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一起躬身合十,口宣佛号表示感谢。
杜文浩自从行医一来,还没经历过这么大场面的感谢会,免不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鞠躬还礼。
付掌柜又道:“师父已经转危为安了,空惠师太中风,杜大夫和龚大夫、钱大夫正会诊医治,目前还未好转。大伙现在就到西城城隍庙广场集中,商议后面的事情。不在聚集在这,以免影响师父和师姐休息,影响杜大夫给病人瞧病。当然了,师兄弟里身有有恙的,可留下来请杜大夫诊治。好了,这就走吧!”
这付掌柜号召力很不错,在他的带领下,数百居士们纷纷谢过杜文浩之后,跟着离开上城隍庙去了。五味堂门口这才清净了下来。
一上午杜文浩都忙着给病患诊病,本来前来五味堂求医的病人就已经比较多了,加上这从府城来的上千人一路风霜赶来,不少人路上受了风寒,头痛脑热的,便在杜文浩他们五味堂里求医,这些都是远道而来,没有住所,所以都是在堂里煎药服用。
吃过午饭,接杜文浩去县衙针灸的小轿已经等在门口了。杜文浩坐小轿来到县衙。
庄知县乐呵呵将他迎到客厅,请茶寒暄几句之后,庄知县道:“杜大夫教的法子果然有些效果,本县与两位爱妾房事比以往温馨多了,颇有抬头之意,可偏偏到了最后关头,依旧起不来,真让人着急。”
杜文浩也很着急,到了这临界点无法突破,大夫心里比病患还着急,只是,连这看黄书春宫图这一招都用上了,还能想什么招呢?只能勉强笑道:“大人还需耐心等待,假以时日,便可奏功了。”
“好好!本县有此信心!”
“那我给大人针灸吧。”
两人进了卧室,在侍女丫鬟的帮助下,庄知县褪去衣袍躺在床上,杜文浩开始替他针灸治疗。
庄知县道:“对了,本县听说了,府城白云庵的静慈主持病危,昨天连夜送来你们五味堂求医,又是杜大夫你施展神医华佗剖腹疗伤神技,治好了静慈主持的病,今天上午,上千信众聚集在你们五味堂街上,念佛诵经替你祈福表示感谢,杜大夫,你的名气可都到了府城了。可喜可贺啊!”
杜文浩想起早上英子说的话,笑了笑:“得亏治好了,要不然,他们还不得拆了我的药铺。”
“哈哈,拆药铺是不会的了,他们到准备送你一块牌坊!”
杜文浩吓了一跳,一根金针差点插歪了,在他印象中,牌坊都是送给贞洁烈女的,哪有送给男人的,以为听错了,问道:“送我……送我牌坊?”
“是啊,功德牌坊!表彰你救治静慈主持的功绩。静慈主持在白云庵办了一个佛家信徒学社,叫做‘白衣社’,十数年下来,招收信徒已过万,影响甚大,杜大夫你这次救了静慈主持的性命,功德无量啊。为表彰你的功绩,他们的请愿本县已经批准了,这也是本县的荣耀嘛。本县已经加急呈送府衙审定了,估计没问题,静慈主持在府城德高望重,弟子门生信徒众多,连府衙的知府大人,都常去白衣社听主持讲经说法,衙门其他官吏也有不少。所以本县估计,这牌坊批下来没问题。”
杜文浩这才明白真有这么送的。其实,宋朝牌坊主要有四种功能,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功德牌坊,纪念颂扬当地有功德的官员或者名人,第二才是贞节道德牌坊,表彰节妇烈女;第三类是彰显科举成就的;第四类是一些地名标志坊。前两类牌坊,不能乱立,必须经过官府同意才能立,有些重要的功德贞节牌坊还需要上报到朝廷礼部审核批准才能修建。
得知要给自己立功德牌坊,这让杜文浩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穿越来到宋朝,竟然有人为自己立牌坊表功德,这块牌坊不知什么样子,不知道一千年之后还在不在,若是还在,那时候的自己见了,不知会有何感想。
替庄知县针灸完毕,杜文浩心情很不错,坐着小轿哼着小曲往回走。正忽悠忽悠走着,小轿停下了。随即听到咯咯的笑声。
杜文浩有些奇怪,撩开轿帘一看,却到了眠春园的门口,几个姑娘站在路中间格格娇笑,当先一个,正是媚儿姑娘。
杜文浩道:“怎么了?几位姑娘有事吗?”
媚儿扭着腰肢来到轿边,吃吃笑道:“先前看见衙门小轿过去,就知道先生会回来,所以在这拦着,果然回来了,先生就请下轿吧。”
“做什么?”杜文浩感到有些脸发烫。
“上回杜先生开的药方,我们妈妈服下之后,病已大好,很是欢喜,特意让我们请先生来园子坐坐,聊表谢意。只是先生诊病繁忙,去请不一定能请得动,所以堵在这里,这下先生没借口推辞了吧?嘻嘻嘻。先生请下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