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也不废话,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就朝梁民脸上抽去。
韩月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只听得响亮一声,便有血点子从梁民的嘴角飞溅而出。
这一巴掌打醒了梁民,这厮也是个混不吝的人物,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同孙淡那系人马翻了脸,也顾不得害怕,怒叫道:“打得好。”
“打得好,还不肯服输,今日叫你看看韩爷爷的手段。”又是一记耳光抽出去。
梁民只觉得眼前都是金星闪烁,耳朵里有一千只蜜蜂在飞舞。同时,口中又有热血涌出。
他“呸!”一声将一口红『色』的唾沫吐出,其中还带着一两枚门牙:“打得好,你家孙淡有什么了不起,不也是个举人出身。他是举人,我家木大人也是举人,谁怕谁呀?”
“还嘴硬!”又是一记耳光。韩月也知道自己手上的力气,心中一阵痛快的同时也暗暗告戒自己不要打得太狠,真若打死了这个鸟人,孙大老爷那里不好解释。可汀兰没有喊停,他也只能不停地打下去。
“啪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如梅花间竹不住响起。
不管是谁,听到着『毛』骨悚然的响声,都是心中一寒。
梁民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头,肿大了一圈,眼睛也被打得鼓了出来。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告饶,“韩师爷啊韩师爷,你手下留情吧。咱们好歹同事一场,你这是往我朝死你打呀!”
“打的就是你,打死就拉出去喂沟。”韩月看了汀兰一眼,既然主母没有说话,他也只能不住打下去。他好歹也是做个锦衣卫百户的人,杀几个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既然是孙淡家的恶狗,主人若想打死梁班头,他就下黑手。
汀兰冷着一张脸,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韩月会意,喝了一声:“梁班头,今日你带着郭家恶奴才鱼肉乡里,『骚』扰百姓,本师爷带人前来制止,可你却负隅顽抗,最后被愤怒的百姓失手打死。你死有余辜,本师爷只能随手替一收尸了。”
韩月手下也同时大叫:“糟糕了,糟糕了,梁班头被村民失手打死了。”
梁民这才知道汀兰是有心将自己打死在这里,可以说自己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脸『色』顿时变了。他一张脸已经被抽得稀烂,这一变『色』,眼角和耳朵里都有血流出。
这个时候,素姐这才小声地对韩月说:“韩大人,看梁班头被打成这样,再打下去可就要将他打坏了。”素姐虽然是个敢作敢为的烈『性』女子,先前还想着拿剪刀同梁民拼命。可现在她胸中那口恶气已出,气也顺了。毕竟是个小女孩子,虽然时候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心脏“扑通!”跳个不停。一想到自家院子里有可以出现死人,真若那样,将来这屋子还怎么住人呀,不做噩梦吗?
梁民见有人出言求情,就像是即将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素姐却去向韩月求情,根本就求错人了。他刚才是看明白了,要想活命,关键在汀兰身上。
心中一急,梁民大叫:“宋小姐,我的宋姐姐,姑『奶』『奶』,你求人也得求到地方呀!韩月不过是夫人的手下啊!哎哟!”
素姐这才怯生生地看着汀兰:“夫人。”
汀兰笑眯眯地看着素姐:“刚才你不错,配得上我弟弟,以后叫我姐姐吧。”
“姐姐。”小姑娘羞红了脸。
汀兰虽然内心中已经认同了这个弟媳『妇』,可还是摆着夫人的架子:“素姐你要替这个瘟生求情,他那么可恶……”
素姐:“姐姐,我……我,我只是不想看到死人……”
汀兰一笑:“这是什么道理,不过你说得也对,看着这个泼皮死在面前还真有够恶心的。”她掏出手绢在鼻孔前扇了扇:“罢了,韩月,你抽了他这么多记耳光,手不疼吗?”
韩月这才停了下手,甩了甩手,回道:“禀夫人,是有些疼。在下一身功夫都在两把刀上,拳脚上还欠些火候,若是冯镇在这里,只怕一巴掌下去,就将这厮的脑袋给扇飞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轰笑起来。连宋青松也连连点头:“若是冯管家在这里,以他的武艺,只怕没人能挨上他一掌。”
汀兰却有些不乐意了,故意道:“韩月,你说你擅长用刀,先前怎么不出刀,你可是想糊弄我?”
韩月心中一凛,拱手道:“夫人,在下这就动手。”
说完话,手朝腰上的一长一短两把刀的刀鞘上一拍。
“铿锵!”两声,两道秋水一般的光芒在空中绽放开来。
韩月双手一伸,抓住那两道光芒就朝韩月头上砍去。
这两刀势如闪电,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还没落到头上,梁班头就觉得刀气已经破顶而入,浑身上下都被那寒冷的刀气凝固了,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相反头顶却是一片清凉,耳边却是“咻咻”的破空声。
抬头看去,眼前全是破布和头发在飞舞。
原来,韩月手中的双刀在瞬间挥出了几十刀,瞬间将他的帽子斩成碎片,并随手把他蹄了个光头。
梁民大骇,叫道:“你想干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韩月的刀子顺势一拖,又将他的胡须给剃掉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双刀收回鞘中。
“好刀,韩老大好刀法。”
“韩师爷不愧为前北衙第一刀呀!”
韩月手下那群打手同时发出震天价的喝彩声,实际上,韩月的刀法也当得起这一片喝彩。
在这一片喝彩声,侥幸逃过一命的梁民站着不动,并没有因为得了活命而欢喜。实际上,现在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身体发肤守之父母,不得有丝毫损伤。他被韩月剃掉了胡须和头发,已是莫大的侮辱。什么人才没有头发,和尚;什么人才没有胡须,那是太监。男人若没有头发和胡子,还成其为男人吗?
好不容易等大家安静下来,汀兰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梁民笑道:“你们看他的脑袋,像不像一颗鸡蛋,真痘!”
这下大家又笑了起来,连躺在床上的素姐的母亲也笑醒过来。
而那梁民则满面是血地站在那里,羞愤欲死。
韩月朝汀兰一施礼:“夫人,首恶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余从犯是否也照此处理?”
汀兰皱了下眉头:“韩月你看着办吧,不过,别当着我的面,看着十几个光头,怪恶心的,别吓坏了我妹妹。”
“得令。”韩月朝手下众人一挥手:“动手吧,拖柴房里去。”
“是。”众人都欢呼了一声,如狼似虎一般将梁民的手下拖进旁边的柴房里去。
转瞬就传来杀鸡搬的惨叫。
汀兰等人心中倒是奇怪,不就是剃个头吗,何至于弄成这样。
原来,她们却不知道,韩月手下可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剃头的手艺可比不上剃刀匠,也不像韩月那般刀法精妙。而且,衙役们使用的不过是普通的马尾刀,那东西又不是军械,锋利程度自然不能与锦衣卫的雁翎刀相比。这刀刀口顿挫不说,估计拿去杀鸡也要大费周章,更别说在人脑袋上剃头发了。
几刀刮下去,梁民的手下都疼得大声呼叫起来,皆泪流满面。
能够被人用刀子剃头发还算是运气好的,韩月手下也不是人人都配有配刀的,有的人手上只有一根棍子一条铁链。没办法,只能跑到素姐家的厨房去借菜刀。
一通折腾下来,梁民手下那十几个人头上就像长了瘌痢一下,东一块西一块,有的人还满头是血地被人提到院子门口,朝屁股上踢了一脚:“滚!”
轿子终于来了,汀兰坐在轿子上,朝县城行去。
汤臣骑着驴子跟在旁边,想起刚才一幕,不禁哈哈大笑:“姐姐,今天这一出真好笑,那些人看起来好狼狈。依我看来,真该打死这群鬼东西。”
汀兰将轿子旁边的窗帘拉开,笑道:“也就是一群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只会欺负寻常百姓,老爷手下有这种肮脏货在也够让他头疼的,我们随手将他们处置了,也算是帮老爷一个忙。”
骑在马上的韩月笑道:“臣哥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毕竟那梁民也是房山县的班头,又是木守礼的人,真打死了他,大老爷固然不惧,可也算是一桩麻烦事。如今,老爷正忙着改农为桑的事,我们就别拿这些琐碎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了。”
汤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对了。”韩月好象想起了一件事,对汀兰说:“夫人,老爷昨天还提起过臣哥儿,说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对种桑一事甚是擅长,准备留他在身边帮着孙佳打理滋那些织机的事情。”
汀兰闻言心中欢喜:“阿弥陀佛,小弟你总想着种田当地主,如今跟在你姐夫身边,不比种地强。”
汤臣也甚以为然,不觉振奋起来:“说起织机,那东西在我流浪在南京的时候见过,还在人家的纺织作坊里干过几天,倒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