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准备齐全,欲围剿北凉将士的南云王府,除了那黄勇岳等未参与虎云涧一役的将士不算,一共派出了七万左右的将士。
结局却是七万人全陨。
其中,有上万将士以及重要的穆云辰、青绝等人是都死于叶凉一人之手,余下的则分别被苏恒清、苏媚儿等人诛杀。
可以说,这一战,南云王府损失惨重,而北凉则取得了大胜,并以此役,成就了叶凉,南祁杀神之名!
到得后来,每当有人提及两府战争时,最多的便是提起此战,并于此战之上,争论不休。
有人说,此战是叶凉早有准备的,为的就是以此战,名震天下,所以,此战非但是杀神的出世之战,更是叶凉开始反戈的一战。
是两府战争,开始逆转的关键节点。
又有人说,这只不过纯属凑巧,是叶凉救人急切,北凉当下又无人可派,所以让叶凉随随便便带了一千将士来救人,结果误打误撞造就了此...
以一千凉卒,一路斩将冲杀,最终在虎云涧大灭穆云军的经典战役。
不过真正真相如何,那些后世之人已然无从得知,便只能一直这般争论不休了。
总之‘相战虎云涧,杀神惊世出’这一言,亦是这般流传了下来。
久久未断。
...
十数日之后,北凉王府处。
此刻的北凉王府内外,皆是白纱悬挂,似以祭奠故去亡人。
整座王府,更是一改往日的热闹、近时的肃杀,多了些许压抑、凄清。
尤其是在那皑皑白雪的飘散下,更是多了几分萧瑟、悲凉、阴郁之感,令得整个北凉王府都笼罩于阴霾、悲戚之中。
这倒不是北凉王府吃了败仗,相反的,现在的北凉倒是捷报频传,除却正对南云王府的那一路大军,未有胜败战果外,其余的皆是胜果累累。
四方臣服。
不过,饶是如此,那北凉府内的众人,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曾与他们并肩厮杀,将近一载的周薇,去了。
那早已于北凉结下不解之缘,与诸将结下深厚友谊的周薇,去了。
而为祭奠这至重的周薇,叶烈、叶凉等人非但将周薇的尸身放于棺木之中,摆于灵堂中央,以供众人哀悼、拜祭。
那苏希柔与叶烈更是亲自出言,将周薇,以叶家孙媳妇之名,写入叶家族谱之中,待得来/日,再以叶家孙媳妇之礼,厚葬!
对此,叶凉终是未有反驳,一来,他的确愧对于她,实在无颜反驳,毕竟,她付出的是命,换来的只是个享受不到的名分,于此,他着实不知如何拒绝。
二来,则是叶烈和苏希柔等人的再三劝语,亦是令得他心有动容,难以言明。
虽然,这其中,他曾有一瞬,心中似是忆起一道模糊的身影,使得他心生疼意、抗拒,但终究,这感觉只是一瞬。
过去便过去了。
结局,还是这般定下了,而叶凉亦终是未能忆起那道不知是穿着素纱白裙,还是凤缀喜袍,似于他极为重要,却残缺于识海里的倩影。
所以,周薇终究是赢得了那名,只不过,代价却是那命。
...
此时,北竹院内。
叶凉那道似洗净铅华的单薄身影,正坐于石桌之旁,饮酒小酌。
那白皙的面颊之上,少了一缕往日神彩,多了一缕忧愁黯淡。
不远处的屋檐下,苏希柔看得叶凉那沉闷饮酒的模样,亦是不由内心怅然,清眸露忧。
“夫人,少爷回来后,除了前七天,不吃不喝陪在那周薇小姐的灵堂处外,其余的时辰,几乎皆是于院子里独自饮酒,这样...”
一名随侍在侧,模样秀丽的婢女,略显担忧的望着叶凉:“真的没事么?”
至从周薇离世,叶凉于灵堂陪伴完毕后,他除了打理王府事宜、处理各方军务等事的时间,剩余的时辰基本上便是于此地饮酒。
这等闷酒伤身的孤凄之景,连这丫鬟都是看的心疼。
“唉...”
忍不住轻叹一语,苏希柔亦是愁容于面。
其实,她何尝不知,这般很伤叶凉之身,可是叶凉心中有结、有愧疚,若不得到发泄,不能解结而去,那纵使是她,亦是无可奈何。
毕竟,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那重情重义,将身边之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凡事爱抗于己身的倔强性子。
这亦是为何,苏希柔这段时日,劝语叶凉,得到的皆是‘母亲我没事’的一语笑颜,可转过身,却又在角落看到叶凉那自己独饮的悲戚之景。
只因他心结未解,又不想让旁人担心,所以,便压于心,不于任何人,包括她这为娘的面前表现出来。
只以伤身自饮。
想及此,苏希柔清眸倒映着他那略显萧瑟的身影,担忧柔语:“若是蓿凝在,那或许便好了。”
她清楚,叶蓿凝对叶凉还是颇懂其心,亦能引导于他的。
只可惜,如今叶蓿凝远处于南线战事的最前方,在那对峙于南云王府大军,阻挡南云王府大军北上,攻伐北凉的那前线大营之中。
又如何能回王府来劝导于他呢。
“沙沙...”
似是一阵踏着积雪的脚步声,走踏而来,苏恒清那道纵使卸了盔甲,浑身依旧透着肃杀之气的身影,提着酒壶,缓缓踏步而来。
旋即,他走至石桌坐下后,将那飘着悠悠酒香的酒壶,放于石桌之上,冷峻的面颊,强扯出一抹似如曾经的阳光笑意,道:“天天一个人独饮...”
“都不知道叫叫我么?”
那话语似有几分温暖的怪意。
“你笑的太难看,影响我的酒兴。”叶凉半打趣道。
“难看归难看,我的酒却是好酒。”
苏恒清倒了一杯酒,递给叶凉:“尝尝吧。”
闻言,叶凉低头看了那似泛着水波的酒杯良久后,他才是缓缓抬首,看向那苏恒清,神色诚挚,悠悠歉语:“小苏,抱歉。”
“是我,欠了你。”
他清楚,若是以前的苏恒清,他说那打趣之语时,其应当会更加打趣的回语于他。
可是刚才,苏恒清的话语虽然不疏远,但终究没了那一缕清趣。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苏府帮助北凉,导致被灭之事。
所以,在他看来,北凉欠苏府,他欠小苏。
面对叶凉的歉语,苏恒清那冷峻的面颊之上,终是浮现一缕往日波澜,而后,他意蕴深长的吐语,道:“如果,重来一次。”
“我父与我,还是会这般选择。”
他那话语虽是生冷,却间接的在告诉叶凉,他不怪他,这选择,这结果,他无悔。
“小苏,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重建苏府!”
叶凉目光坚毅的注视着苏恒清,道:“这一生,只要我叶凉活着一日,那你便永远不会没有亲人。”
那言语亦是在说:我叶凉,永远是你的兄弟,是你的亲人!
似被他的话说到了心坎之中,苏恒清那似早已哭干的黑眸,泛起几缕感动的雾气后,他重重点了点头,沉语道:“好!”
旋即,他举起酒杯,道:“从今以后,一切过去,你我兄弟,生死共此生!”
显然,苏恒清亦知晓,叶凉心中那不仅仅周薇,还有苏府等诸多事的心结,所以,欲趁此时机,让叶凉与他一起放下、忘却。
解开心结,再展未来。
“好!”
叶凉点了点头,与其碰杯而饮。
两兄弟的默契,显然已经许多话无需言明,便可心中明了了。
‘嘭嘭...’
就在二人饮完,欲再言时,那入院处,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来,那火急火燎的曹风,以及跟随于后的季玉恒等人,尽皆踏院而入。
紧接着,那曹风匆匆踏至叶凉身前,急语道:“将军,王爷他要将周薇小姐的尸体带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终于,还是来了么...
叶凉拿酒杯的手一滞,眼眸微垂,心头不由呢喃了一语。
其实,早在他带着周薇尸身回来那天,得知消息的周通,在赶至灵堂,看过周薇后,便悲伤至极的欲带周薇离开。
只是,被叶烈等人拦阻住了。
后来,在叶凉、叶烈等人的言语下,周通才勉强答应,将周薇身体放于灵堂七天,让众人拜祭、叶凉陪伴,以慰众人愧疚之心。
想及此,叶凉心头轻叹一声,平静吐语道:“让王爷去吧。”
毕竟,周薇怎么说,都是周通最疼爱的亲孙女,其要如何处理,叶凉自然无太多的权利干涉了。
更何况,七天之期早已到,周通能够现在才来取尸身,已经是给足他和北凉王府面子了。
他又有何资格,再过多要求呢?
“可是...”
曹风还欲再言,那季玉恒便暗中将其拉住,并不露痕迹的对其摇了摇首。
而后,他看向叶凉道:“其实将军言之有理,小姐终归是王爷的孙女,由王爷处理,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我相信,王爷是明理之人,他知道该如何做的。”
他知道,曹风是担心,周通带走周薇好,非但不将周薇的尸身,以北凉孙媳妇的名义,藏于北凉,还要将中周王府的军队带走。
所以出言既替周通说话,又巧妙的圆过此事,以不引起叶凉悲戚,两府冲突。
毕竟,他虽与曹风一般是中周王府的人,但这段时日的相处,其与曹风一般,对叶凉是真的敬佩、赞赏,因此,言语亦是聪明,以护两府。
面对季玉恒之语,叶凉正欲出言,那入院处,又是一道倩影,带着几人缓缓走来,清幽吐语:“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似是看到了是谁,那曹风、苏媚儿等人尽皆面色一沉,不喜之态微露,但除苏媚儿以及北凉的几名将士外。
那曹风、季玉恒等人终究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参见大皇女。”
轻轻颔首以应,莫霜思似习惯了那苏媚儿等人的不敬,款款走至那头也不抬半点的叶凉身前,道:“我知道,你不是很欢迎我。”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和你说一声。”
一语至此,她看向那依旧沉默不言的叶凉,继续吐语道:“你寻找了十数日,未见得踪迹的顾清凝,她...”
“回来了!”
咔嚓!
酒杯陡然捏碎,叶凉无波无澜的深眸,寒芒乍起,目不斜移的望着石桌桌面,一字一顿道:“你说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