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没形象的摔地上,曹少爷那个气呀!
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嚷嚷:“嘿,不知好歹的丫头,少爷我供你吃供你喝的,就让你端个茶、捏个脚,你就这般谋害爷,小红杏呐,小心赶明儿爷就把你送回那勾栏院去。”
谢一剑就着人骂骂咧咧的训斥三下两下的上前搀扶。
生气的少爷起身后,一拂袖,也不看人,自个儿又大爷的坐到榻上。
谢一剑只好‘咚’跪地上,趴伏着乖乖听训。
少爷这才发现,哪是什么红杏啊,是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小丫鬟。
看他乖驯的样,曹承彦的少爷架子立马端了起来,清清嗓子:“新来的?”
“嗯。”谢一剑缩着脖子,小声回道,也不敢抬头。
屋外的红杏、绿柳两个大丫鬟这时也听着声音,放下手中的活计,立马小碎步的跑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自家爷身上的水迹,吓得匍匐着跪在曹承彦脚下。
其中跪着的红杏还企图挡住谢一剑的身影。
奈何谢一剑一男的,天生骨架大,哪是她一个弱质女流能挡得住的。
“爷,你消消气,这丫头今日刚来,还不懂规矩。”知道自家爷最好面子,生怕他对新来的小丫鬟发脾气,红杏立马为谢一剑说情。
唉,也是可怜人,无父无母的。
曹承彦是刚在外面被陈家老爷像老鼠见着猫似的撵了回来,在自己家还遇着这么糟心眼儿的事,哪是红杏一句消气就能善了的。
“红杏,起开!”转眼又对谢一剑懒懒道:“小丫头,说吧,谁把你安排进爷院的?”
“是,是大夫人。”谢一剑哆哆嗦嗦乖乖回了。
心里却在吐槽,你二大爷的,脾气挺大。
故意找茬似的,少爷掏掏耳朵:“嗯?大点声!”
“大,大夫人……”刚回完话,谢一剑就听着悉悉索索抖衣料的声音,没一会儿,一双黑靴停眼前。
曹承彦大山似的站在那,用脚背勾着谢一剑的下颚,一点点的看清了他的面容。
随后嗤笑:“我还道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祸水!”
人也不追究了,转身向屏风后走去,红杏要跟着,也被他摆手拒绝。
“走吧,我也不管你谁安排进来的,你给我麻溜儿的滚远就好。”
谢一剑哪能听他的,滚远了还怎么完成任务,怎么去死啊!
朝里面人换衣的地方匍匐了几步,伏着地就哭:“爷,奴婢,奴婢真不是什么大夫人安排的,奴婢是自己进来的,您,您贵人多忘事,可是奴婢不敢啊!奴婢已经认了您坐主人,这辈子就跟着您了,您要是看不惯奴婢就让奴婢在您院里随便一个犄角旮旯待着都成。”
也不等里面人出声,伏着地继续嘤嘤哭,倒是惹的一边的红杏、绿柳跟着抹眼泪。
这时要是谢一剑抬起头,准被人识破,那哪是哭啊,光打雷不下雨的。
“爷,您平时最是心善,就收了茧儿吧,她孤零零一个人,也不容易,呜呜……让她跟着我和绿柳,帮个忙也好啊。”
谢一剑化名谢茧儿。
“是啊,是啊,爷,我们都听茧儿妹妹说了,您出钱为她爹爹收敛了后事,茧儿妹妹也是知恩善报的人,您就收了她吧。”绿柳跟在后头嘤嘤求情。
曹承彦是噌噌的头疼,他平日是最看不得女人哭,一哭什么都给了,但又一想,这小丫头祸水的本事可了不得,不能一时心软。
一出屏风,粗着嗓子,狠心赶人:“走吧!爷我一遇到你,就倒霉,咱俩八字不合,你就长的再美,爷也无福消受。”
谢一剑伏着地,嘤嘤哭泣,就是不走,任曹承彦怎么难堪的驱赶都不走。
“嘿!得得,惹不起你,爷走还不行吗?”被一屋女人哭的烦躁不堪,曹承彦拂袖而去。
等他一走,红杏、绿柳就将谢一剑扶起,轻声安慰:“我们爷看起来不着调,其实最是心软,你在他面前哭一哭,就什么都答应了。不过你人要放聪明咯,他在的时候哭一哭就好,人走了,不必难为自己。”
谢一剑顺着他们的搀扶,站起身连忙道谢:“谢谢红杏、绿柳姐的提点。不过,爷大概是真的看不上我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
“唉,茧儿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是不知道我跟绿柳怎么来的爷身边。等爷回来,你再哭一哭,这事儿准能成。”
两人围着谢一剑为他出主意。
曹承彦呢,把书房门一关,躲清闲去了,一下午都没出来,也不知是在里面睡大觉还是看话本。
晚上用膳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
一旁的两个丫鬟带着诡异的笑,死盯着自己,他夹一口中间的小菜,她们苦着脸,夹得远了苦得更像是要甩脸子了。
曹少爷撇着眉狐疑的往面前的一道清蒸鲈鱼伸了伸筷子,俩人立马展颜欢笑,憋也憋不住。
不知俩个丫鬟怀里卖着什么葫芦,曹承彦索性如了他们愿,把那口夹起的鱼肉放入口中。
嗯!鱼本身的鲜味很好的保留了下来。曹少爷暗暗点头,不由的再次朝那道整桌摆盘最精致,放置的位置也最突出的鲈鱼下了手。
酒足饭饱,曹承彦品着茶,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吧,什么事?”
红杏推着绿柳,绿柳推着红杏,最后才一起道:“爷,您就把茧儿留下来吧。”
“嗯?还没走?”曹少爷皱眉。
“茧儿很是乖巧的,手艺也巧,今日的清蒸鲈鱼就是她做的。”红杏斜睨,见自家爷没生气,才继续道。
“她如今孤身一人,无处可去,爷您不收留她,那,那就是把她往火坑上推呀。”说着说着,嘤嘤的哭上了。
“是呀,是呀,现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就算这扬州城,她一个姑娘也不安全啊。”绿柳跟着掏出手帕。
屋里很快淹没在一片哭声中,曹承彦摇摇头,叹气:“好了!这个家到底是爷做主,还是你们做主啊!”
哭声不止……
曹承彦没法子,随手将茶杯掷在桌上,茶杯盖打着旋‘咚’的掉地上,碎了。
俩丫鬟彻底不敢出声了。
屋里安静了一瞬,曹少爷无奈,半阖着眼:“把人留下吧,不过,别让她溜达到爷面前。”
墙角屏气窃听的谢一剑,双眼一亮,暗笑,这可由不得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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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剑就这么顺利的在曹少爷的院子安家了。不过他面前的活计,红杏、绿柳可不敢交给他。有时乘着人睡着,想摸到面前,也总是被院里的几个丫鬟、护卫拦在外面,尤其是那个叫做罗立的家伙,简直了!跟那个卖身葬父系统有一比,成天到晚的一副死人脸,除了曹承彦,谁都不放在眼里。
谢一剑再次送茶被阻,气的恨不得扯着人吼:叫什么萝莉,叫铁板算了!
真是铁板一块,鬼都接近不了。
不过很快,谢一剑的机会来了。
月黑风高夜。
平日女装示人的谢一剑终于可以肆意的朝院里那朵徽州贡菊放水,正舒畅着,哪知突然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谢一剑啪的扑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扭着头骂:“哪个不要命的……”
只一眼,不敢动了,撅着屁股,捂着头。
趴在地上直哆嗦……
他二大爷的,被抓现行了。
那可是曹二少平日里最爱的徽州贡菊,日日捧在手心、次次亲吻赞叹。现在亲眼见着原来娇花长这般好,都是他厌恶的小奴婢夜夜用自然肥浇灌的结果,可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谢一剑越想越害怕,他是想死,可不想被扒皮死啊!那样死的一点也不美。
小奴婢吓得整个身子都趴伏在地上哆嗦,只等着悲惨的命运。
等半天……
等到那人轻飘飘的一脚。
“?N!小贼,让爷逮到了吧,嘿嘿,敢偷爷的菊花。”那人醉醺醺的,摇晃着,就连踩在谢一剑背上的那一脚都没用什么力道。
“还说爷不要命,嘿嘿,爷看你不要命了才对!”说着,挪着鞋底,把脚底的泥全磨蹭到谢一剑的背上。
谢一剑这才缓慢的从腋下偷偷探出头,小心的偷窥那人。
果然醉了,脸上红彤彤一片,人也左右摇晃,站都站不稳。
见他抻着头看自己,醉酒的曹少爷,一把把人拎起来,拖着就往自己房里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可把爷给累坏了,我就说那花怎么一天掉片叶子,不是有小贼惦记着,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