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坐在马上,一身浅灰,近乎于白,像早晨刚刚落下的寒霜,她的神情也是冰冷的,似乎比寒霜还要冷。
她一到门口,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不仅是她夺目的风采,更在于她的神情和姿态,所有人都几乎断定,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而旁边整齐的武当弟子,也似乎更能佐证这一判断,张太昭今日除了一件宽大的衣衫,也披了一件鹤氅。
其实他虽然长在武当,但也不是出家道士,本不必穿鹤氅,但他穿这件衣服,旨在昭示一件事,他的身份和背后的武当。
刘家的大门依旧紧闭,门口有谩骂的,轻蔑的,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但陈素青骑在马上,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刘家大门,一言不发。
过一会儿,又从巷口里走来了一些人,陈素青扭头看去,原来是江漱月带着人来了。她既没骑马也没坐轿,而是背着手悠哉的走了过来。
只见她身穿了一件湖绿色百褶裙,下垂一条白玉绶环,外穿了一件浅绿色褙子,衣领袖口绣着青白花朵。梳了了一个百合髻,上缀细小的珍珠和碧玉发饰。她这一身比上一次见她少了几分沉静,到多了些清新。
她慢慢走近,见陈素青神情冷峻的坐在马上,便朝她笑了笑,又走向张太昭和沈平那边,笑道:“张大侠,沈大侠,有礼了。”
张太昭微微颔首,见是她,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以做示意。
江漱月脸色也没有半点变化,依旧笑盈盈的,又走向了陈素青,笑着同她打招呼道:“梅公子,陈姑娘,有礼了。”
梅逸尘见了,身形滞了一下,想要下马,但看了看其他人,还是没用动,只是俯下身子,笑着同她寒暄了两句。
陈素青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只是胡乱的应了,便又看向刘家大门。
江漱月轻轻掩嘴笑了笑,道:“我那日见陈姑娘,已觉风姿不俗。今日里换上女装再看,简直更如同仙女一般了。”
陈素青闻言,也没有答话,一旁的梅逸尘倒是往陈素青那边看了看。江漱月见了,又对梅逸尘道:“梅公子不愧是陈姑娘的表哥,一样的人才杰出。”
她这样一说,梅逸尘脸上不由生出了几分羞赧之意,但陈素青心中却有些不耐烦了,但脸上勉强忍住了,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江漱月看到她的眼神,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微微笑了笑,道:“不打扰您了,那边来了个旧相识,我去打个招呼。”说着便翩然而去了。
江漱月虽然走了,但陈素青的心情却依旧烦躁,她理了理衣服的摆,对梅逸尘道:“刘家人又耍什么花样,到现在还不开门?”
梅逸尘摇了摇头,目光有些低沉:“不成的话,咱们去砸门吧。”
陈素青看了看周围,咬了咬牙,道:“再等等。“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刘家大门缓缓的开了,刘雩文从里面走了出门,刘霭文跟在了后面。刘霭文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衫,头发利落的束起,只用一个紫金冠束着。时下女子虽然有戴冠的风气,但多以繁复的花冠为主,少见这样简单利落,近似男子的冠戴,到别具英气。
陈素青看她的样子,猛然想起了自己结婚那日,她的穿着也与这差不了多少,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燃气,几乎就要从马上飞了出去。
刘霭文首先看到的也是陈素青,她的眼神就平静了很多,没有得意,也没有愤怒,倒是有些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苍凉。
刘雩文扫了一眼众人,才朗声开口道:”众位英雄有礼!“
众人听他出声,都安静了下来,朝他们看去。
刘雩问又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也听到些江湖传言,都说天下第一剑——风渊剑在寒舍,还说十一月初一邀请天下英雄观赏。这绝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也实在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都炸开来了,立刻议论纷纷,有按捺不住的,操起兵器就要上前理论。
梅逸尘在马上,也微微有些坐不住了,他侧目看了看张太昭他们,只见二人都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连陈素青也没有半点反应。
陈素青见他不安,冷笑一声,朝他低声道:”稍安勿躁,看他有什么花样。“
梅逸尘点了点头,微微静了静心,想起那一天,张灵玄上门叫阵,刘雩文的态度,确实不像是无辜。今日又做出这般姿态,两者相较,的确古怪。
陈素青心中倒暗生疑窦,她早已笃定风渊剑必定不在陈家,而刘家也是拿不出风渊剑的,此番突然口径上软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拿不出剑,本身就是借这个幌子把大家骗来,此时找台阶下,还是虚虚实实,别有所图。
这时,只听刘雩文,挥了挥手,又道:”不过,既然大家千里迢迢来了,我们也不好拒之门外,就请大家先到我们府中一叙吧。“
陈素青闻言,微微揉了揉额,她此刻有些倾向于后者,这刘家兄妹必然是别有谋划的。想一想他们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模棱两可,可以做别样解释的。不过陈素青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松口,说出风渊剑的事,只待静静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陈素青想到这里,侧目看了一眼张太昭他们,只见张太昭还是一脸冷漠,沈平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还是不难看出有些紧张。毕竟事关亲子,总是关情。
刘雩文见众人还在讨论,便道:”各位,趁兴而来,也不想扫兴而归吧,请吧。“说着便猛地推了一下两门两边,将大门敞开,也不管众人,自己和刘霭文径直进去了。
那些武林人士,听他话中有话,也自然趋之若鹜,跟着一起进去了,一时间,大门口便也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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