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猛然站起来,指着梅时尧,高声喊道:“这是你丈夫啊!”
李碧瑰也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是吗?我只觉得他是个禽兽。”
陈素青猛吸了两口气,又颓然坐到一旁,道:“现在怎么办?”
李碧瑰微微蹙眉,道:“收尸,发丧。”
陈素青只觉得脑子嗡嗡的痛,不知所措的靠在桌边,扶着额。
李碧瑰倒是一点不慌张,在她对面坐下,道:“到时候只说有强人来了,欲行不轨,你姨父和他拼命被杀了,就是了。”
陈素青抬起头来,道:“那若问强人何处去了,怎么办?”
李碧瑰轻轻挑了挑眉,道:“跑了。”
陈素青虚心道:“就这样?”
李碧瑰点了点头,便走到门口,唤来一个家丁,故作惊慌道:“去叫公子来。”
梅逸尘进屋时,看见房中情景,猛然吸了一口凉气,神色也吃了一惊。陈素青看他神色,心中也有些发虚,不知道要如何同他解释。
谁知道梅逸尘见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垂目,咬了咬嘴唇,对李碧瑰道:“母亲和两位表妹都没事吧。”
李碧瑰此刻眼神也不再冰冷,倒有些失神,她拉住梅逸尘道:“尘儿,我们都没事,可你爹他.....”
梅逸尘眼中盈盈积了些泪,道:“母亲,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先带妹妹们出去,我来处理吧。”
陈素青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被扶出房外,又如何回到自己房中,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她回到房中,枯坐了一会儿,才见抱绮被扶了回来。
抱绮一回到屋中,就挣扎着去看陈素冰,陈素冰此刻正蜷坐在椅子上,李碧瑰正在一旁安抚她。
抱绮跌跌撞撞走到陈素冰跟前,陈素冰看到她,一把扑进她的怀中,放声哭了起来。抱绮抚着她的背,泣道:
“二姑娘,没事了,都没事了。”
陈素冰一边哭,一边低声含糊道:“绮姑,我好怕,我好怕。”
抱绮痛苦的眯了眯眼,眼泪一直心痛的往下掉,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这时,梅逸尘走了进来,陈素冰见了,立刻又藏到抱绮身后去了,吓得瑟瑟发抖。
李碧瑰见了,便让抱绮带陈素冰先到内屋休息,自己则走到桌边,同梅逸尘说话。
梅逸尘坐到坐边,见陈素青满身血污,眼神也微微惊了一下,于是问道:“青妹,你没事吧。”
陈素青慢慢转过头来看他,眼神有点呆滞,愣愣的道:“表哥,我.....”
李碧瑰走了过来,轻轻抚了抚陈素青的肩,对着梅逸尘哀声道:“你爹他.....”
梅逸尘摇了摇头,道:“爹他已经仙去了。”
李碧瑰没有再说其他,只轻轻拭了拭泪,道:“那你安排下,给亲戚朋友报丧吧。”
梅逸尘应下了,又道:“我想着,还是对外说,病死的好些。”
李碧瑰点了点头,道:“也好,你要交给下人,让他们小心谨慎,守好院门,不要胡乱说话,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说着又叹了口气,对他道:
“你两个表妹今天受了惊吓,你让下人们以后没事,少往这个院子跑,你自己这几天也不要来了。”
梅逸尘躬身应了,又小心问道:“云儿那里.....”
李碧瑰闻言,叹了口气,道:“云儿那里,我去劝吧,你只管顾好外面。”
陈素青听到他们说这话,猛然转头看了一眼李碧瑰,喃喃道:“云儿她....我.....”
李碧瑰还是没有答她的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的...”说着又给梅逸尘使了一个眼色,梅逸尘见了,便起身告退出去了。
梅逸尘走后,房中就剩下李碧瑰和陈素青两个人,李碧瑰打了一杯温水,轻轻给陈素青擦了擦脸上还手上的血,问道:“还怕吗?”
陈素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着又望着自己的手道:“不怕,可是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慌得要命。”
李碧瑰看了看她魂不守舍,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微微叹道:“别多想了。”
陈素青抬起头来,突然言道:“对不起.....”
李碧瑰看了她一眼,奇道:“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陈素青低头道:“我....要不是我.....”
李碧瑰见她这幅样子,脸上生出些许怒气,又冷笑一声,刚欲出言驳斥,想了想才道:“如此恶果,皆是他咎由自取,你又什么错?”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可他总归是你的丈夫,是表哥和云儿的父亲。”
李碧瑰冷冷言道:“此等禽兽,岂可与之共处?”
陈素青微微有些出神,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敢?”
李碧瑰长叹一口气道:“有些事情,几次想要告诫,但总是羞于提起,以至于今日险些酿成大祸,现在想起,真是悔不当初。所以,要说道歉,也是我这个做姨母的该给冰娘和你道歉。”
陈素青闻言,拉住她的手,不解道:“姨母,你这话的意思是?”
李碧瑰摇了摇头,道:“你们是小辈,原不该说与你听,但是我又怕你过于自责,倒是都告诉你的好。”
她说完,眼神慢慢转向远方,悠悠言道:“自我嫁给你姨父后,就知道他这人不仅虚伪,而且极其好色,不管家中奴婢,还是外面的女子,稍有姿色,总要想法子弄到手。而我自然不依,于是同她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虽说没留下长久的,但是过几天也总有要犯,这些年来,反反复复,不知道闹了多少次。”
她见陈素青十分惊讶,又道:“我说要将你们接来,他本来不大愿意。后来见了你们,又忽然殷勤起来,我心中本来就有些奇怪,后来见他对你二人格外关心,本以为是要与尘儿说媒,谁知道他竟存了这个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