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绮小心问道:“想是非去不可了吗?”
陈素青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抱绮没有说话,神色隐逸在了昏黄的烛光之中。
过了片刻,陈素青才长叹一声,郑重道:“绮姑,答应我,千万千万,照顾好冰娘。”
抱绮长叹一声,道:“姑娘,虽然二夫人让我出来,是要我照顾二姑娘,但是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陈素青微微笑了笑,道:“不要紧的,这条路我也走过,我一个人小心点也就是了,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抱绮闻言,静默了一时,良久才小声道:“姑娘,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二姑娘,其实你又何必这样?”
陈素青听她这样说,叹道:“我父亲死时,最担心的就是冰娘的安危,出门前,母亲也曾再三交待,让我照顾好冰娘。”
她说到这里,微微有点出神,道:“我心里就希望,冰娘能够平平安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多走一走,多试一试,如果可能,我希望冰娘永远都不要懂江湖上这些事情。”
抱绮闻言,心中震动,她虽然知道陈素青这么做大多是因为陈素冰,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心思。
陈素青不仅是担负起父母的责任,可以说还要更多,一想到她以自己弱小的身躯,承担这么多,心中实在是心疼她。
其实依抱绮的意思,就住在崔家,至于以后,可以到时候再说。但陈素青却不同意,抱绮心中也能窥知一二,陈素青姐妹敏感脆弱,心中毕竟有几分高傲,怎么肯白白接受别人馈赠,所以即便是好意帮助,她们也绝不可能在崔家赖着不走。
想到这里,抱绮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身影逐渐离开烛光,消融在夜色之中,随之离开的,还有两行不愿在人前显露的泪珠。
既然已经决定出发,那便事不宜迟,二日一早,陈素青便早早的起了,又去和崔夫人及宝熏娘子辞行,为了怕她们担心,又派人跟着,所以也说是去苏州而已,只不过托他们多照顾一下陈素冰而已。
崔夫人和宝熏娘子听她突然说要走,十分惊讶,但是她毕竟已经嫁人,说是要去苏州婆家,也不好多说。本来说要派几个人跟着,但是陈素青连连拒绝,加上苏州路也确实很近,也就不强求了。
陈素青又改换了男子装扮,骑了家中的马,便往徽州去了。
陈素青紧赶慢赶,行了十日左右,才终于赶到了徽州附近的许家村,她上一次去苏州时,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日,这里靠近驿道,陈素青这一日到时,已近日暮,所以便准备暂住一日再回去。
陈素青又选了来时的那家客店,进门之后,刚刚落座,便感觉四周有些探视的目光,她环顾四周,只感觉气氛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小二跑了过来,看见她手边的剑,神情有些异常,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小心赔笑道:“少侠,您要打尖还是住店?”
陈素青冷冷道:“天色已晚,我自然是要住下的。”
那小二干笑了两下,又道:“自然,自然。少侠一个人吗?”
陈素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那小二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畏缩,把话头咽下去,匆忙离开了。
陈素青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等小二上菜时,陈素青又淡淡问道:“贵店的生意可是好了很多啊。”
小二闻言,脸色一沉,没有答话,只喏喏应了两下。
陈素青见状,越发奇怪,又问道:“我同你说话,你紧张什么?”
那小二连声道:“不敢,不敢。”慌忙就走了。
陈素青还要再喊他,却被一人止住,她回头去看,乃是一个壮实汉子,对她笑道:“小兄弟,你不要逼他了,那个怂包没见过我我们江湖人,怕是吓得腿也软了。”
这个汉子话音一落,大堂中众人都露出了些轻蔑的笑容,陈素青心头一惊,她飞快的扫了一眼堂内。
她突然明白了,自从进屋以来的不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是因为这屋中的人,居然大部分都是武林中人,都拿刀提剑带着武器,在徽州来说,这太不寻常了。
陈素青心中一沉,在徽州,能引得这么多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只有一件东西。
风渊剑。
陈素青慌了,她母亲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而这一天,刚好是陈敬峰的尾七,距她离家不过才月余,情况已经变得如此糟糕,看样子,消息恐怕已经传遍江湖了。
陈素青坐不住了,问那壮汉道:“你们都是一起的?”
那壮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们不过都是江湖相逢,只不过恰好目的地一样罢了。”
说着又打量了几眼陈素青,笑道:“看小兄弟的打扮,难道不和我们走一条路?”
陈素青强压住狂跳的心,道:“不知道你们走哪条路?”
这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插入了谈话,冷笑道:“你又何必装样子,来这里的,不都是为了风渊剑吗?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这句话一说完,顿时犹如一把利剑,撕开了客店内压抑沉闷的气氛,扯去了人人隔在众人面前的一张纸,客店中所有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一张张脸庞顿时变得兴奋起来,眼神中也闪现出贪婪的光芒。
陈素青感觉心狂跳不止,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她想要回那中年人的话,但是刚刚张口,却发现嗓子也紧张的发干。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道:“都是痴人说梦!”
众人闻言,都循声往门外望去,只见从客店外面走进来几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