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天,陈素冰才道:“现在怎么办啊?我们回徽州去吗?”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送你离家,现在怎么能又回去?”
“那我们能去哪里呢?”陈素冰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到:“我记起来了,娘曾经对我说,要是冯家不接纳我们,就让我去她的娘家。”
陈素青闻言不语,她在路上也曾想过,纵然冯家不接纳她,她总还有自己的舅舅可以靠,但是无奈李碧璇的娘家也是习武之人,虽然门户不大,终究逃不过一个江湖,陈素冰到了那里,也还是有违父亲的遗愿,叫人不能放心。
这时,抱绮也捧着茶盘走了进来,陈素青见状,接过茶盘,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绮姑,请坐。”
抱绮微微躬身谢了坐,便在旁边坐下,给三人都倒上了水,小心的问道:“姑娘现在可有什么打算吗?”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前后为难,左右掣肘。”
抱绮道:“没想到人情凉薄至此,枉费二夫人还在信中说了那些好话。”
陈素青叹了口气,道:“不必说她了,还是想想往哪里去吧。”
抱绮也在心中发愁,冯秋贞虽然考虑到可能宁氏待陈素冰不那么好,但想着陈素冰性格温婉,而且又有抱绮在旁照顾,等过几年嫁了人也就好了,谁知道宁氏竟然直接就将她们赶了出来。这一会要怎么办,冯秋贞也没交待,即便冯秋贞知道了,恐怕也是一筹莫展。
几人正在说话,店中小二却在外面敲门,道:“几位姑娘,有人要见你们。”
陈素青闻言一愣,便向抱绮看了一眼,抱绮会意便出去看看究竟。
未过多久,抱绮进来回道:“是城里制香的崔家派人来的,说是想请两位姑娘过府一见。”
陈素青听了这话,更觉得奇怪了,她们来扬州才一日功夫,只去了一趟冯家,怎么就又有个崔家知道了她们的踪迹,要来见她们呢?只怕其中又有蹊跷,保险起见,便让抱绮回绝了。
打发了崔家的来人,陈素青想想又觉得不安,便问抱绮道:“绮姑可知道崔家来历,莫不是婶娘在此的故人?”
抱绮闻言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是姑娘快出嫁时,才到冯家的,对她在这里的亲朋故交也不是很清楚。”
陈素冰闻言道:“原来是这样,绮姑,怎么你才服侍我母亲,她们就让你陪嫁啊。肯定是你特别好吧。”
抱绮听她这样说,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低着头没有答话。
陈素青本还没有觉得,听陈素冰一说,也觉得奇怪,便道:“刚刚在冯家,您也是欲言又止,莫非其中还有隐情吗?”
抱绮摇了摇头,道:“不算是隐情,只是一桩陈年旧事。”
陈家姐妹听到这里,更觉好奇,但见她神色为难,出于礼貌,也没有催问。
抱绮看了看陈家姐妹,叹道:“若是通判大人还在,我们也不会到此地步。”说罢,神色若有所思,眼圈也有些红。
陈素青姐妹见抱绮问此答彼,突然说到自己外祖父身上,更是不明所以。
抱绮接着便道:“那年我们夫人要嫁给二庄主,通判大人是怎么也不同意的,所以后来父女两赌咒发誓,但他毕竟血浓于水,哪里能真的割舍的下。”
“通判也担心,我们夫人不会半点武功,嫁到武林中,万一遇到点事情,岂不要送命?后来他终于决定要找一个会武功的丫鬟陪嫁。可是你想,本来学武的女子就少,而且一般都是家传,但这样的人家,谁又会给人为奴做婢,又去那么远。更何况就算有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整好又让他遇上了?”
“那怎么又找到您的?”陈素冰听到这里,不禁发问。
抱绮愣了愣,突然呆住了,然后就开始簌簌的落泪,陈素青姐妹见了,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慰。
抱绮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其实我家中原来也是一个习武之家,虽然不如潇碧庄那样声名远播,但也是小有产业,我从小长大,也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像是被逐渐带进了一直深藏的回忆之中
“直到那一年春天,我家中被人所害,获罪下狱,家中男子被诛杀殆尽,女子也都被流放。”她越说越急,声音中也越发的悲痛起来。
陈素青姐妹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过往,也从不知道她的身份,更加好奇她是怎么逃脱流放的。
抱绮道:“后来我们还在扬州狱中等候发落时,通判大人找到了我,他愿意帮我出来,只要我肯跟着夫人。”
“所以你就同意了?”陈素青问道。
“没有,我当时恨死那些当官的了,怎么可能给他们做奴婢。但是......”抱绮顿了顿又道:“但他答应可以救出我五岁的侄子,我们家唯一的血脉,我这才同意了。”
“啊!”陈素冰惊叹一声,道:“那你侄子去哪了?”
“不知道。”她的声音中略带些苍凉”通判大人不许我找他,他怕我们报仇,把他暴露了,就丢到了一个人家门口。我心里想着,他虽然不知道生世,但能平安长大,也算很好了。”
“这样做,对他来说未免也太冒险了吧。万一走漏了风声,冯家恐怕也难逃一死。”陈素青心中疑惑道。
“对啊!尽管此事做的极为隐蔽,但还是有很大风险的。所以我说他们是父女血浓,真正对我们夫人好的。否则,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情。”抱绮连忙接过他的话应和道。
陈素青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但既然她这样说了,自己也算知道了来龙去脉,也不好在细究。
众人说了好一会话,只听门外小二又来传话道:“二位姑娘,刚刚的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