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从密林中出来,二人都看着他,心中也都明白,这里面事情的关键就在陈庆身上。
毕竟陈庆是从陈家出去的,在昨天之前,他还是陈家人,陈敬峰眉头紧锁,怒喝一声道:“陈庆!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庆听了这话,立刻满脸惶恐的道:“庄主!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不是您让我去接的沈大侠吗?”
陈敬峰怒喝道:“胡言乱语!我何曾让你去接他了?”
陈庆立刻惊呼道:“庄主!不是您让我去的,我有怎么知道要去,又为什么要好好的要去?”陈庆说出此话时,神情真挚,看他十几岁少年,清清明明的站在那里,任谁去看,都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怀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沈平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又听了二人所言,心中愈发的拿不定主意,于是连忙喝阻,微微回头,对陈敬峰冷笑道:“向山,究竟谁要去接我,这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打紧,又何必一直在此事上纠缠?依我看,倒是仔细分辨分辨正事的好。”
陈敬峰闻言不解,奇道:“分辨什么正事?”
沈平收拢笑意,眼神越来越凌厉,淡淡道:“来时,你家小厮儿做事情不慎,和人接头,正好被我撞个正着。”
陈敬峰大惊道:“接头?和什么人?”
沈平怒气越来越重,厉声道;“什么人?正是杀我儿子,抢我宝刀的贼人!”
陈敬峰听完,用剑指着陈庆,怒声喝道:“小畜牲!死不悔改,竟然又和他们勾搭。”
陈庆连忙大声狡辩道:“庄主!这都是您让我去的啊,您现在这是怎么了?您要杀我吗?”
陈庆闻言,怒火中烧,抖了抖手中的宝剑,喝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思悔改,反而还反咬一口,看我不…不…”
陈敬峰本来想说,不要了你的命,可是一想到陈忠,又不免心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来。
谁知道沈平看到陈敬峰这点犹豫,心中却更怀疑,只疑心他不是真的要杀陈庆,于是悠悠言道:“我听他们二人谈话的意思,可都是你指使陈庆去做的啊!”
陈敬峰听了这话,心中又惊又奇,“噫?”的大叫一声,然后立刻便冷静了下来,然后心思略动,将这些事情一一排演,竟然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陈敬峰原以为陈庆说自己指使他去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事情败露,慌忙之中,要找一个人撑腰顶罪,不会被沈平所杀。
但现在前后一想,加上沈平所言,看来陈庆所有言行,竟然都是刻意指向自己,想要在沈平面前栽赃,好达到离间二人的目的。
陈敬峰虽然气陈庆临阵叛逃,但总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敏感懦弱的孩子,故而始终也没有真心想要将他惩处。
但他却没想到陈庆竟然阴毒至此,和别人串通一气,早有预谋的要害自己。一想到这里,陈敬峰的心凉了大半,没想到自己以为还是个孩子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成熟狠毒的心思。
陈敬峰想到这里,手里的剑不觉中又紧了几分,眉宇间暗暗的有杀气在流转,他是第一次真正的对陈庆起了杀心。
陈庆对他细微的心思还无知无觉,但沈平久经江湖,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沈平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杀了他?”
陈敬峰一愣,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沈平,他现在已经知晓陈庆的阴谋,对沈平的怀疑烟消云散,但也知道,陈庆对他误会恐怕是更深了。
陈敬峰苦笑一下,道:“他这是胡言乱语,离间我们兄弟!”
陈庆闻言,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拔出剑来,大声叫道:“庄主!你不能这样,我帮你办了事情,你就要杀我啊!”
陈庆也知道,此时是生死之间的关键时刻,不管怎么说,要全力获取沈平的信任,于是涕泪俱下,情真意切,旁人看来,都不免会心生恻隐。但叫陈敬峰看这般费力表演,却是越发的寒心。
陈庆见沈平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又道:“庄主,您还有什么顾忌?他现在只身到此,咱们把他…”
“住嘴!”陈敬峰大喝一声,气急道:“好好的人你不做,偏偏要去去给别人做狗,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陈庆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就平息了,脸上又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
沈平冷笑一声,道:“他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我在这里,已经是瓮中之鳖,而且又失了伏岳,你风渊在手,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话音刚落,陈敬峰便呆呆的立在场上,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来,低声问道:“长湖,你竟然相信他的话,疑我至此吗?”
沈平的嘴微微抽了抽,将头微微扭了扭,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理由要害你?”
陈敬峰连忙急着问道:“那我有什么必要要害你?”
一句话说的沈平哑口无言,呆呆的看着陈敬峰,看他神情,良久才问道:“向山,我能相信你吗?”
陈敬峰长叹一声:“几十年风雨,我们相互扶持,怎么到了今日,竟这样不信任彼此?说实话,我出来时,也思量良久,可是长湖,我还是不会怀疑你,所以我现在一个月站在这里,哪怕我看错人了,我也死而无憾。”
他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说的沈平感动不已,二人之间的感情毕竟非比寻常,到此时沈平已经将自己的疑心都抛到了烟消云外。颤声道:“向山,你是对的,是我太短见了。”
沈平说完,又看了看陈庆,对陈敬峰道:“那么说,此人却是背叛了陈家?”
陈敬峰面色晦暗,点了点头。
沈平笑道:“既如此,这样的人,还留他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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