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是陈家姑娘,素青妹妹,对吧?”
陈素青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虚的问道:“你胡说什么呢?”
沈玠定睛看着她,也不反驳,只是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和确信。
陈素青看他神情,知道自己已是辩无可辩,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面见你,我就看你眼熟。。小时候见面,你虽然还小,不记事,我已经十来岁了,对你还是有些印象的,我隐约看着像你。几日相处,越来越确定,但总想着世上总没有如此凑巧之事,直到前日。。”
“前日怎么样?”
“你那剑柄有一暗刻,刻着潇碧二字,我知道那是你家的庄名,我才确定。”
陈素青闻言顿悟过来,千注意万注意,竟将此事忽略了。见身份被拆穿,不由得又惊又恼,怒道:“原来你们早知道我是女子,想是暗地里拿我开心呢。”
沈玠忙道:“达之并不知道你是女子,更别说拿你取笑了。”
“我不问他,只问你。你既知道,为何不说?”
“我原只知道你是个女子,后来虽有些疑心,但也不能确认,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你来苏州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好冒然与你相认。”
陈素青被他说中心事,故意虚张了声势“我能来干吗,当然是来玩的。”
“我也是这样想,但总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素青被他问中,脸上微微发热,嘴上却是不饶人“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别有心机?你别忘了,虎丘山上,是你们非拉着我吃茶,真娘墓前,我几番推辞,又是你非喊我喝酒,现在倒问起我来了,该是我要问天下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才对。”
“你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我与你接近,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些刻意了,一则,我的确想证实心中猜测;二则,我看你心思单纯,对人竟不设防,也着实担心你的安危。”
陈素青看他居然承认的如此大方,竟气也无处气了,但心理总还觉得不舒服,于是又冷冷言道:“凑巧也罢,刻意也好,我也不关心了,我的安危也不敢劳沈公子操心。”
“素青,你怎么能这样说?”
陈素青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突见顾达之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一见沈玠就大声叫他:“玉昌,你果然还在这,你家里大清早就派人来我家寻你了,你昨晚没回啊?”
沈玠正和陈素青解释误会,一见顾达之突然闯进,少不得有几分尴尬,于是也只能暂收情绪,低了头道,“昨夜吃多了,又晚了,就在这随意歇了。”
“唉,佩英,他昨天晚上没什么吧?”顾达之向楼上挑挑眉,意在东娘,他这话半真半假,却正戳中二人心事。
陈素青笑笑道,“只吃一些酒,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吗?沈兄练武的人身体好,在这坐了一夜也没着凉。”
“那就好,玉昌,你该回去报个平安,我也要去学里了。今天只怕要晚了。。”
“顾兄。。”陈素青打断他的话。
“怎么?”
“我今天就要回徽州了。”
“什么!不说说要在呆几天吗?”顾达之惊呼道!
“实在是怕父母悬心,再说,我们萍水相逢,终有一别,何必强求呢?”陈素青说完却轻轻瞟了一眼沈玠。
“佩英!”沈玠这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让陈素青也不禁心里一动,咽下了话头,回头去看他“我现在要回去向父母报平安,你千万等我回来再走,千万!”
陈素青看着沈玠,他正定睛看着自己,眼神坚定、真诚,甚至有一丝哀求的意味,实在人难以拒绝,于是又心软了,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顾达之极忙应和,“是的,好歹等我们晚上与你践行,你也要等我啊!”
沈玠也不理他,匆匆提起刀要走。临走前看了一眼陈素青,见她目送自己,目光确定,这才放心出门去了。
沈顾二人出门之后,陈素青一个人呆呆的回到房中,对着窗子发呆,一想到自己身份早被沈玠看穿,就全身不自在,陈素青从小自诩还算聪明,自小和冰娘他们玩,一向都高出他们一等,何曾有像这样被人点破的时候,越想越恼,又猜着沈玠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真是一口气憋在胸中,左右不舒服。
真是越想越无趣,陈素青于是开始打点行李,准备不管怎样,定要回徽州去了。收到桌上东西时,看到前几日的杏花放在桌上,已经半枯,不由得坐下来,轻轻拿手抚那花瓣,想到那日虎丘山饮酒,初见沈玠少年意气,人才杰出,是何等高兴,哪曾想少年多风流,一时间哀叹不已,独自悲伤。
她又枯坐了一时,只见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到门前,又停住了。陈素青心里知道是沈玠回转过来了,也不去开门,坐在房中,定定的看着那房门。
两人隔着门僵了一会儿,终于传来轻轻的几声叩门,陈素青忙站起来,打开房门,果然是沈玠站在门外,依旧是昨日装扮,只是身上多了一个包裹。
陈素青将他引进房门,请他在桌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言语,自顾在他对面坐下了。
沈玠看桌上行李已经打点完毕,苦笑道:“你果然就要走了吗?”
“嗯。”陈素青低着头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
“也好,我已和家父家母说了,要送你一程,我行李都带来了。”
“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说的?”陈素青闻言却激动起来,她独自离家来到姑苏,本是离经叛道之事,若让沈家父母知道,如何得了?
“就照实情说的啊。”沈玠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怎么能那样说啊,这可如何是好?”陈素青简直又气又恼。
“我不明白,这样说有何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