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二只道时圆明给它发现了,立时要冲上去与那角魔搏命。
可身子不听使唤,心中大急:“快救人呐!”
南秋赐却是一动不动,毫无出手的打算。
时圆明此时正是郁闷加惋惜,当要骤起全身之力袭去。
忽听门外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
“啊呀,蛮大人,是我,是我,扰了您啦!”
时圆明认得那是老鸨的声音,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黄角魔冷哼一声,懒洋洋地从钱罐罐身上跨了下来,恼道:“甚么事?”
老鸨笑回:“客人们都来啦,劳烦您见见罢。”
只见那角魔张开嘴,将右手伸进去半截,从里面掏出一个方盒。
打开方盒,里面是些黄色粉末,照着身上一撒。
他的肌体筋骨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扭曲变幻着,头上锥角也骤然消失。
不一会儿,竟然变成寻常人类模样,又穿上了一身灰布衣裳。
接着,重咳一声,石门才打开了。
老鸨笑着走进来,身后鱼贯而入四男一女,为首一个男子,白眉鹰目,五短身材。
第二个,体型宽厚,光头瓦亮,是个和尚。
面容可憨,观气度似高僧,看风采是大德。
手里拿着个白铮铮的木鱼,脖子上挂着一圈牙白佛珠。
第三个,面容粗犷,身形高大。
身着短褂短裤,手臂腿脚向外露着,毛发密密麻麻,极为旺盛,直似个野人一般。
第四个,身着一袭白衣,形容俊俏,金扇持手,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最后一个是女子,苗条身量,精修五官。
但瞧面上却被划了几道狞厉的疤痕,显得整个人戾气极重。
在看她下半身是坐在轮椅上的,想是落了残疾。
时圆明伏在床底,小心打量众人,大抵猜到他们都是修士中人。
但看神情模样,只觉得皆非善类,又想他们人多势众,更不可蛮干了。
南秋赐细细瞧着,凭他多次下山历练的见识,竟也无一识得。
直到那残疾女子坐着轮椅进来,他才忍不住深吸一口,心中着实惊诧。
原来,这女子的形貌太过扎眼,又实为特殊,由不得他不认得。
她的名字叫作河采薇,在修真界实有威名,先有美称唤作“采薇仙子”,后来众人都叫她“血爪恶娘”。
本是宏然九宗之一月林谷的弟子,亦曾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
曾几何时,各门各派仰慕追求她的修士似过江之鲫,难以计量。
可河采薇偏偏爱上了一个凡人,甚至不惜背出宗门,委身下嫁。
此事一出,立时震惊了宏然修士界。
须知过往数千年,修士男子纳凡人女子为妾多的是,但修士女子嫁给凡人男子却极为稀罕。
不敢说后无来者,却也是前无古人了。
何况她以风华绝代的容貌,觊觎者甚众,哪里肯让一个凡人沾了便宜。
在她大婚当日,便有数十个宗派弟子专来抢亲,却被她巧施妙计,一个个赶跑,反倒成就了婚宴上的风光无限。
待为人妇,她本想嫁得心上人,成就一番圆满姻缘。
岂料得,婚后婆婆嫌她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弄琴作舞,不似个媳妇儿模样。
她只好改成日夜勤作,针线刺绣,相夫教子。
哪知她丈夫原先娶她就是图个新鲜,至后来见她与寻常女子无异,便也索然无味。
时日稍久,也在外鬼混了别家女子。
只是惧她是个修士,功法高强,一直瞒着未说。
终于有一日,婆婆与丈夫合计,狠心在她饭里下了毒药,直以为毒死了她,便抛尸荒野。
只凭了她命大,被一只秃鹰当作死尸,在觅食间抓破了脸庞,放去多半的毒血,这才侥幸活命。
但面上的疤痕和腿上的残疾却是落了终身。
等她养好了身子,性情急转剧变,只觉得天下所有男子皆是负心薄幸之人,统统该杀。
很快便将丈夫一家连同外面鬼混的女子一并抓起来,百般折磨之后,才一个个剖堂破肚,挖出心脏,熏烤而食。
之后,她四处游荡,专寻天下间的负心男子,一旦寻到,便要蹂躏折磨至死。
如今她手里已犯下千条人命,宏然宗门早就将她列入百恶榜,悬赏不菲要捉拿她。
可榜文一发数年,她仍是好端端的。
南秋赐正在诧异中,这四男一女却已落座。
老鸨端茶来奉,边向黄角魔道:“蛮大人,便是这几位英雄好汉啦。”
先倒茶向那白眉鹰目的男子,荐道:“这位雪山鹰侠苍游海,雪山功已臻造化,藏域之内少有人敌。”
又伸手比向那体型肥硕的男子说道:“这位笑面佛陀满天大师,师出法华寺,是有口皆赞的高僧大德,最擅慈悲掌。”
接着缓步走向那面容粗犷,高大威猛的男子。
只见他赤着双足,将两腿窝在椅面上。
便笑道:“如此不见外甚好!”
“这才是湖山猿圣候登岩呢,天底下最直爽性子,兽体功夫横练一身,万山里的怪兽都不及他强悍硬朗。”
接着,又靠向那位容貌俊俏的男子,身子挨着身子,轻笑道:“‘一只翡翠金扇笔,绘尽万种世间情’,说的就是他啦,玉面痴郎凌昭昭。”
那老鸨笑吟吟叙着,南秋赐却听得直出一身冷汗。
这几个人,他虽然从未见过。
但是他们的名字,在修士界中却是大名鼎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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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申请发出去,至今还没有消息……
贫道掐指一算,这其中必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