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全然没有往日的风采,白色长裙上布满血迹,长裙下摆早已被撕掉,不知丢到何处。
留下的部分亦全是撕烂的痕迹,酥肩露白,玉背横呈,每处裸露的肌肤都有或大或小伤口。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小腿中间上一道半尺长伤口,几乎见骨。
这伤口颇有些诡异,似有一道道淡淡的黑气从溃烂处溢出……
伤口周围暂时敷着几片不知名的叶草,并用长裙上撕下的一缕丝条裹着。
瞧她的面庞,秀眉紧蹙,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边小心翼翼屏着呼吸,一边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什么。
眼见四周再无异常,她才稍松了口气。
不禁回忆起方才那一场恶战。自己明明极为小心,却仍被一只骨仗族青角魔发现了踪迹。
在一场恶战之后,她侥幸将那角魔击成重伤,自己却也好不在哪里。
此刻,那角魔虽然已经逃走,但她却仍然小心翼翼伏着。暗自惊疑,想不通自己如何会暴露行迹的。
最意外的,却是入谷之后,竟然与本宗诸位师兄弟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这与宗盟的设定完全不符。
考虑到人族与角魔个体战斗力的差距,这个意外足以改变此次傀蜮谷之征的最终结果。
在各宗的顶尖弟子之中,除了魁木峰,再没有哪个人敢保证自己一对一可以胜过角魔。更何况大多数人,见了角魔只有望风而逃一条路可走。
休息片刻之后,她稍稍松下紧绷的身体,翻过身子,闭上眼睛,仰面躺在粗大的树干上,一手轻捂着腿上伤口,一手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忽然,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从心头骤然涌起。
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腾跃而起,一道煞白的骨刺擦着头皮而过,瞬间扎穿方才休憩的枝干,留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只差毫厘,她便是一具死尸了。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抬头一看,登时心凉了半截。
只见这株巨树的枝干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站着一个青角魔,正面无表情望着自己……
……
在这阴暗深林的另一处,一个身着黄衣的身影正急促的树木间窜来跳去,身上全是血迹。
这正是一位云隐宗弟子。
就在一窜一跳之间,他落在一株奇异植物茎干上。忽然眼前闪现一张恐怖面容,青色长角,狰狞的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黑点。
他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抬起脚就要向后跳去,但为时已晚,一道黑光闪过,整个人已然昏了过去。
这样的情境,在这冰冷阴暗的傀蜮谷中,无数次地上演着。
……
还是同一片森林中,在一处稍大的开阔地上,一个巨大丑陋身影独自盘卧着。
它浑身布满油腻腻的黑黄鳞片,两条丈长手臂上布满数十个血红眼睛。
下半身是长着数十条蟒蛇一般的尾巴,尾巴尽头均匀排布几根倒刺,此刻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最令人震惊的,却是他头顶之上,竟然长着一个土黄色的长角,角中央呈现出一圈淡淡的纹理。
在他的身旁,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人族修士,个个紧闭着双眼,似乎处在昏迷之中。
此刻,他颇有些无聊的样子,游戏般挥舞着自己的尾巴。
那些蟒蛇一般的巨大长尾,在半空之中呼哧呼哧的转动着,越转越快,到后来竟然只看得见若有若无的影子在疾速晃动。
这些尾巴的惊人转速,带动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卷着草皮树叶在半空之中疯狂的乱舞。
便在此时,他丈长手臂之上,一个血红眼珠忽然亮起淡淡红芒。
他低头看了看,露出渗人的笑容。接着,停下游戏般的玩耍,巨大蟒尾一缩一伸蠕动起来,朝着从林深处一扭一扭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从深林里钻了出来,身后的尾巴卷着两个昏迷的人族修士……
在这片空地的一旁的林木中,钟秀秀正藏身于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里,吃惊地望着这一切。
这竟然是个黄角魔!一个绝不可能进入傀蜮谷中的存在。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这角魔显然可以通过手臂上的眼睛,感应到人族的存在。这就意味着,人族几乎毫无取胜的机会。
她暗自思量,想道:“我在这灌木丛中,藏了足有个把时辰。期间,这黄角魔遣入林中五次,抓回来十多个人族修士。却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其中原因,想来只有一个,便是我暗中将宗门配与自己的汤药掉包了!“
如此推测下去……
内奸!宗盟之中便无疑藏有角魔的内奸。
这样一来,各宗弟子没有传送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各自分散开,也很好解释了,定是那内奸从中动了手脚。
黄角魔,人族中的内奸,有问题的汤药,动了手脚的传送。
至此,傀蜮谷中发生的事情,已完全超出了她预料。
她越想,越是冷汗连连。现今之计,唯有明哲保身,放弃蜮灵石,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待三月一过,捏碎那传送符,便可安然出谷。
只是有一个地方,她还想不明白,以这些角魔凶残暴戾的脾性,抓到人族自然应该杀掉。为何现下只将他们弄昏了。
正想着,那黄角魔手臂上的一个红色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似乎比前几次亮的还要更明显一些。
他一扭头,竟然向着钟秀秀藏身的这片灌木丛中望了过来。
紧跟着,巨大尾巴一扭一扭,向着这片灌木丛,缓缓地移了过来。
越来越近。
秀秀藏在灌木中,已足以看到他褐黄色的阴沉的眼睛珠子。
他身上腐尸般的恶臭,也毫无遮挡的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