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进了窗户来,也走得温温吞吞,似风烛残年的老人。
但听了金中中的话,不二立时精神一振,便问她如何来帮。
金中中笑道:“我有一计,要分两步来做。第一个简单,我们先将入谷该准备的东西置办妥当,叫他挑不出毛病。”
不二心道:“这一步,我已然无从下手。”
只好瞧着金中中不说话。
金中中笑着说:“此事便无须你来操心,只需按着我交待的来办。”
“关键是第二步,我已将你这二位同门今日在各大店铺消费的单据,暗中存了下来。你只需写一封状告信,将令师叔等人密谋诬陷你之事细细写在里面,再将证人证据备一份附件夹进去……”
魏不二听了,却是连连摇头。
金中中只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计策不会管用。便右手扶在桌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急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只凭一封状告信便想告倒云隐宗一位长老,太过儿戏了?”
“且听我把话说完,你将那状告信藏在一个隐蔽之处,再想办法让那位贾仙师瞧见。”说到此处,却不再往下说。
不二听了,没好气道:“让他瞧见做甚么?岂不是要让他去顾师叔那里告我一状。”
金中中却笑道:“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换做你是他,发现这封信之后,究竟该做什么。”
不二恍然大悟,惊道:“销毁证据。”
金中中暗自好笑:”算你笨得不是无可救药。“人却说道:“对了,这证据既有物证,亦有人证,物证倒也罢了,人证么,只要他敢出手,便叫他这一世后悔。”
不二心中一凛,心道:“这办法虽然简单,但无疑管用之极。只消诱使贾海子杀了人证,只怕他这一生前途尽毁,永无翻身之日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落到这般下场,婉儿定会难过不已,我又于心何忍?况且,这办法若要管用,一定要杀死一个凡人,这更是万万不可的。”
当下神色一凛,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金中中听了,觉得自己虽是牙尖嘴利,竟也失语了,半响才道:“兄台,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顾虑太多,只会一事无成。“
”他们既然处心积虑谋害你,你还客气什么?至于凡人的性命,我们大可以制造一个假死现场……”
不二听了,笑道:“我晓得你都是为我好。但我主意已定,只求你帮我把入谷该准备的东西都置办妥了,我便打心底谢谢你,再无别的奢求。”
金中中如何劝也不成,只好作罢。领着不二去各家店里,将各类丹药、符箓置办妥当。
那灵丹中大多是法灵丹这类回补法力亏空的,草药多是回气灵芝等疗伤之类,符箓却以极速符、五行金刚罩符、传声符为主,尤其是极速符和五行金刚罩符买得最多。
她边置办,边与不二道:“灵丹药草便也罢了,这符箓却有重要用途。谷中的角魔大多肉躯强悍,速度极快,擅长肉搏;我们修士多擅于法术之战,一旦叫他们贴近身旁,便只有任人宰割了。“
”所以,这极速符自然是用来逃命,五行金刚罩符却是来不及逃跑时救命的良器。”
不二听了,连连点头,大感收获良多。
待到天色渐暗,大多东西已置办妥当,只差了一种名叫忘忧草的草药,走遍了长修街各处药店,竟连一株也未买到。
药店的伙计只说卖光了,至于是何人买去,则一概不知。
金中中亦大感奇怪,不二便问她为何这类药草为何非买不可。
她解释道:“其他的药草可以没有,唯独这忘忧草非买不可。因为傀蜮谷中瘴气毒雾遍地,最适宜角魔生存。“
”你们修士若想入谷,必须先服下驱毒草熬制的药汤。否则,不用角魔来动手,那瘴气毒雾也足以要命了。”
不二便道:“即是如此,我们是否另去别的地方打听一番。”
金中中想了想,道:“长修街里都寻不见,别处更无须指望。这忘忧草并非灵隐宗一家所需,你且与各家道友打听打听,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二见天色虽晚,但这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仍不见清静。拦了数人打听,竟都是在寻找这驱毒草,只是无人知其中缘故。
金中中面色立时凝重起来,思虑一番后,叫他先在此处候着,自己则去找一位熟人去打听。
过了半个时辰,才匆匆赶回来,脸色虽不似先前那般沉重难喻,但也不似先前那般轻松自在。
原来,此番入谷,宗盟统一购置了忘忧草,并研琢了新的配方,功效更佳,已安排在出发前一并熬好配与各宗弟子。
不二听了,心头一阵轻松,笑道:“如此,我与顾师叔讲清楚,他也怪不到我头上了。”
金中中点点头,心里却寻思:“自角魔出现后,傀蜮谷开谷大典已不知经历多少次,却无一次像这般,由宗盟统一来发配汤药,这其中大有蹊跷。”
想到这里,她更是心事重重,与不二道:“魏兄,多谢你一日相陪。现下,入谷所需已然置备妥当,你还是早些回去交差比较好。”
不二自然万分感激,问她日后如何再见。
金中中笑道:“有缘自然会见,无缘也不必强求。只需记得我们今日意气相投,过得十分愉快。”说罢,洒然而去。
不二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道:“这姑娘如此聪明,怎么会落成一个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