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兄好生了得,好端一句话总是拆成四五句说了,三人听得一个头两各大。
好在他如此详解,却把过场细节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再一日清晨,三人赶早来到合规院。
一进院门,先瞧见十多个身着黄衣、腰系蓝带的记名弟子在院中忙碌,有的修草剪花,有的布置摆设。
院内布置看似变化不大,但少了五分清雅,多了三分喜气、两分庄重。
院中间站着一位圆脸阔耳的青年男子,三人认得是顾乃春门下大弟子古有生,正安排众人干活。
他老远瞧见三人进院,迈出两步迎上。
笑道:“这不是今天的三位正主么,赶快些吧,师傅早在屋内惦记。”
三人早已见过这位古师兄,皆是觉他为人和善。此刻再见,一齐走到近前,笑着打了招呼。
古有生拍了几人肩膀,细心问过饮食住行,才要他们快到屋内。
三人鱼贯穿过青石道,瞧见假山清池旁站着一男一女。
其中一位马脸厚唇、古铜肌肤的男子,是顾乃春的三弟子,姓尤,别人给他起了外号叫尤三字,只因他每次说话不多不少只说三个字。
另一位就比较招眼了,面容倒颇为精致,珠玉美目,弯月俊眉,俏俏翘鼻,薄薄微唇。
可再往这女子身上看,虎背熊腰足有两人宽,膘肌悍体可震山。
双手叉腰正气,双腿大敞豪气。
三位少年初见时,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滚过几圈。
这位名叫蒋英,是顾乃春的二弟子,带艺投师,之前学过一套奇异功法,威力着实不小,钢筋铁骨,拔山扛鼎。
但一次练功出了岔子,不慎走火入魔,待醒来时,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可惜了蒋英一副花容月貌,却无人问津,只有见着躲得,没有凑上追的。
最要命的的是,随着身材越来越彪壮,蒋英的性格也越来越豪气,见到熟人打招呼都是用熊抱的,拍下肩膀便可要了半条命。
尤三字倒是个例外,他与蒋英颇为合得来。
三位少年之前已见过这两位师兄师姐,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尤三字微微点了头,说道:“快进屋。”
蒋英举起钵大的拳头冲着尤三字一挥,叫道:“三个字儿的,就是这么跟人打招呼的么?”
说着,大步迈向前,胳膊大敞的张开,将三位少年倏地搂紧怀里,送来一场如狼似虎的熊抱。
边拍着亮子肩膀说道:“你们昨个去了哪儿?也不来找师姐耍完。”三位少年给蒋英搂的喘不过气来,亮子觉得肩膀快要碎了,个个在心里暗呼救命。
好在蒋英来得快,去得也快,松了手,扭头冲尤三字道:“瞧见没,我这般热情,怎么样?”
尤三字哼了一声,道:“太要命。”还是三个字。
三位少年听了,忍不住心里大笑。
蒋英恼道:“要什么命?你也照我一般做,不然老娘将你这尤三字揍成尤一字!”
尤三字却只回道:“偏不干。”
贾海子奇道:“尤三字师兄怎么会变成尤一字师兄?”
蒋英道:“老娘揍得他只会叫‘啊……’如此一来,便就是尤一字啦!”
三位少年又是暗自一阵好笑,婉儿笑道:“蒋师姐,只怕尤师兄挨了揍,要叫‘啊!啊!啊!’那他便还是尤三字了。”
尤三字拍掌道:“好办法!”又指着正屋道:“快进屋。”
三位少年这才笑着别过二人,正要进屋却听见有人说:“你们三个小家伙,见了师兄也不打招呼!”大伙一听,便知道是常不言到了。
蒋英忙问他梅心甘去了哪里。
常不言笑道:“梅师弟今日是大大的风光,要做拜师的执礼,正在背咱们那四诛四逐十六罚二十四条严规呐!对了,六师弟昨日递来传声符,说是今天从淮南赶回来,正好凑凑拜师的热闹!”
这六师弟名叫俞春凤,早就奉命去淮南办事,已是六年未曾回宗,顾乃春与众徒弟都颇为挂念。
三位少年听了愈觉得拜师礼甚为重要,欣喜之余都有些紧张。
与众师兄师姐打了招呼,忙进了正屋,瞧见顾乃春穿了一袭崭新绸缎长袍,执笔站在左首方桌前,桌上铺着一席长卷,卷上新写着:
秋盼
苦秋知春甘,
耐得严冬寒。
平生辛勤血,
化露润新蝉。
字正方圆,笔画整齐,不逾一毫,与合规院大门口牌匾上的字迹相同。
顾乃春早就书毕,独自欣赏许久,心道:“我琢磨一晚,可算有所良获。尤是第一句,甚得我心意。”一扭头,瞧见三个少年已进了屋子,便听到他们齐齐夸赞。
他听三人夸得不得要领,但也心情大好,吩咐他们将这幅字挂在厅堂北墙一处。
又招呼三人坐下,问了会儿子话,稍作一些吩咐,便叫他们去后院与梅心甘演练一番。
如此忙忙碌碌,便很快临近正午。
顾乃春昨日派过请帖的各位客人陆续抵来,多是宝练堂的诸位师叔师伯。
古有生带着蒋英站在院门口迎客,常不言逐个引入院中,顾乃春带着尤三字在正房门口拱手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