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瞧,是一张亲切熟悉的面孔,不由地惊喜道:“婉儿?”
“哼!”
却是一旁传来了一声冷哼。
不二扭头瞧去,只见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秀气的少年。
这少年名叫贾海子,仗着身强体壮,平日里最喜欢欺负魏不二。
不二再往旁边看,这才瞧见另外两个少年。
一胖一瘦,一个叫亮子,另一个叫王胖子。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干净的衣裳,脸上是快活的神情,嘻嘻笑笑,打打闹闹。
婉儿见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渍,便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会躺在这里?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不二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半点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昏倒的。
只记得他走在路上,忽然遇到了角魔,藏在了灌木丛中。
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如实将之前的遭遇讲了出来。
贾海子冷笑道:“遇到角魔你还能活着?分明是自己偷懒睡着了吧。”
不二听了,不禁想到:“他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心头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愁”字。
婉儿却向贾海子笑道:“他糟了这么大罪过,你就别说风凉话啦!”
说着,又拿出自己的水壶给不二喝了一口:“你还好吧,能走路吗?”
不二抬头瞧去,正看到婉儿皱着眉头瞧着自己。
只觉得她神情温和亲切,言语悦耳动听,话里话外全是向着自己。
再瞧她目光中又溢满诚挚,怎么都是好看极了。
他忍不住胸口一热,心跳不由得稍快,心中暗自感动:“婉儿总归是最体贴我的!”
贾海子扭头瞧见他的模样,怒火噌地燃着。
破口骂道:“操娘皮的癞蛤蟆,还想尝尝天鹅肉么?”
猛地一拳捣在他眼眶上,送出一洼青紫;再一脚踹他到地上,滚出一身泥灰;接着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好一通拳打脚踢。
泥做的人也有脾气,牲口被打了也得叫唤几声。
这干瘦少年挨了这一顿拳脚,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咧嘴干笑。
挨一拳,乐一下。受一脚,呲个牙。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打罢!打得再狠一点。”
贾海子真想揍得这小子求命告饶,但一拳一拳捣出去,一脚一脚招呼上,却嘣不出半个响屁。
亮子一旁皱眉站着,想劝劝贾海子,一张嘴却也没说什么。
婉儿眼见魏不二脸上开了染坊,青紫红蓝旌旗招展,只怕捶出人命。
忙道:“你可别打了,天将黑的,还要不要回家?”
贾海子早已腿脚酸软,粗气呼呼地喘,硬是打不动了。
回头冲婉儿一乐,笑道:“我听你的!”
这才从不二身上爬起来。
不二也忽忽悠悠起身,浑身上下痛得厉害。
尤其他刚受过重伤,此刻这伤势逾加重了。
他抬头一瞧,大伙都看着自己,又慌忙低了头,兀自一瘸一拐往前走。
要说来,他也挨过许多拳头。
但叫婉儿瞧见还是头一回,只觉得颜面丢尽,心里万分难过。
婉儿见他下巴上磕出了血,忙问道:“你流血啦,没事吧?”
听到她问话,不二稍一停步,回道:“没事儿。”
接着,却走得更快,脑袋沉得更低。
右手将坎肩提起,下巴藏进了破口的衣领,鲜血渗入泛黄的衣布,呈现浑浊的脏红。
婉儿瞧着他干瘦的背影,心道:“你挨了一顿揍,怎么一声不吭?”
嘴里不由地嘟囔一句:“窝囊鬼。”
日光透过树叶照在不二菜黄色的皮肤上,凌乱的光斑在背上微微晃动。
她忍不住对眼前略显木讷的少年稍作打量。
他素来话不多,为人实在老实。
虽然从未跟自己表明心迹,但从不时递来的炙热眼神里,分明是对自己颇有念想。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恶心。
正在这时,东南方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长鸣声,震的少年们头痛欲裂,纷纷捂住耳朵。
顺着声音望去,半幕天空云烟缭滚,漫天的云彩染上了炽红的颜色。
蓦地,一团赤红火球冲出浓烟密云,周身明耀刺目,气势如虹地坠向这边树林。
少年们张嘴瞪眼,呆呆望着这从未见过的震撼场面。
“快跑!”也不知谁的声音,呼醒众人,一个个撒开步子,慌慌张张奔向另一边林子。火球坠速奇快,眨眼的功夫就像流星般划过广阔天幕,继而狠狠砸落。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伙瞬间感到脚下传来剧烈震动,一个个左摇右摆眼看就要跌倒。
就在此刻,一道巨大赤红色冲击波若汹涌海浪般呼啸而至,瞬间撞飞了所有人。
不二也被卷起,慌忙中死命抓住一旁灌木枝干,才稳住身形。
忽见贾海子被卷在枝叶洪波中,脑袋眼看撞上身旁树干。
眼疾身快,手脚并作扑向贾海子。
二人堪堪躲过硬木,却一同被卷到远处荆棘丛中。
连滚带爬,枝划刺刮,每人都添数道伤痕,极其狼狈。
不多时,冲击波荡去远处,林子又恢复初时平静。
贾海子一把将不二推开,从棘丛中爬起,盯着那桩硬木,暗道好险。
但想到自己被不二救了一命,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便冲他道:“要你多管闲事?”
不二听了,却是默不作声。心中暗道:“我日后再也不要救你了。”
贾海子见他一句不言,这才扭头四望。
看到其余几人也在附近,或者钩挂在矮树上,或俯趴在灌草丛中。
此刻波去林静,少年们聚在一起,每个人衣物都撕烂几处。
但索性无大碍,一个个感慨福大命大。
婉儿却望着火球落地处,眼珠子一打骨碌,嘴角微翘道:“你们几个平日自称男子汉,敢不敢去那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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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林子另一边,却是一副惊人画面,葱郁树林化为乌有,只留下直径数丈的巨坑,坑内空空荡荡,呈焦黑状。巨坑中浮着一团虚影,此时正在声嘶力竭的吼叫:“你个贼老天!这般作弄老子……”
正在此时,一旁林中传来凌乱脚步声,一群少年从林子里钻出来,探头探脑望向四周。
正是不二、婉儿等人。
望着眼前巨坑,少年们个个惊呆了。
但片刻之后,每个人都是失望的神情。
只因这坑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瞧不见。
大伙站在坑缘叽叽喳喳地吵着。
那虚影一眼瞧见贾海子,不禁喃喃道:“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又忽然看另一边,魏不二正探头张望,胸前黑石荡着绳不停地晃着。
虚影大吃一惊,暗道:“万万想不到,世间真有这样的存在!”
忽而瞧见不二胸口的黑石,又不禁暗喜:“沁难石?哈哈!老子可算盼到时来运转!”
说罢,化作一道虚光扑向那干瘦少年。
但行至不远,异变忽生,一股磅礴吸力自黑石而出,虚影暗道一声“不妙!”
便在转瞬间被吸入石中,再无任何声响。
再说不二等人,溜到坑底,却无甚趣味,只好一齐往回走。
终于一路再未打闹,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了村,将象猪赶入村外大棚后,说笑间往村里走。
一进村头,却较平日安静许多。
惯常遛弯的几位老汉,此时也全不见踪影。
大伙都觉得古怪,亮子忽然指向前方刻有长乐村三字的石碑。
几人顺着望去,发现碑侧空地处横躺着三个人。
再往前走去一瞧,竟然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只见三个老汉歪歪扭扭躺在地上,每个人当头扎了大洞,鲜血裹混脑浆流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