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三年纪在江家军诸将里面算是很小的,就连杨石头都比他大三岁,不过虽然是年轻,可他经历的事情在江家军系统里面算是最多的一个了。
背叛,拉拢,火并,阴谋相关之类的事情,他可以说是都有所经历,而且还颇为的惨痛,尽管在镇河山庄的议事厅中,他拿话把几名为首的护卫队员都是挤兑在这里,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
晚上在安排团练民户奴隶把整个庄园的防务抓紧整理之后,才在镇河山庄安排的房间里面睡下,这里的条件根据护兵们说,比起北面的那些庄园要好太多了,饮食精美,就连被褥都是考究。
不过睡下之后,刘十三立刻是把护兵们都是叫起来,在院子里面简易的搭了帐篷,并且安排护兵轮流守夜,一切都是安排的和野外宿营一样。
尽管这些护兵和刘十三都是疲惫异常,可首领坚持并且是第一个守夜,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乖乖的服从。这一晚上就是这么过去了,刘十三这边不到十个人,可镇河庄园能够动员起来的人接近三千,还真是不得不防备某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晚上倒是安然无恙,第二天起来之后,镇河庄园的人还都是客客气气的招待,并且商议接下来的举动。
到了后来,刘十三才知道,这个以费俅为首的镇河庄园的护卫队员们,压根心里面就没有考虑到对他们不利的举动,来到关外,突然富贵起来的生活,已经是把这些人的锐气和勇气都消磨的一干二净。
团练的探马在刘十三来到这里之后,就已经是被派了出去,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传讯的,说明叛乱的奴隶们还没有靠近这个庄园。不过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召集令的人,各个庄园的护卫队员带着团练们,已经是有赶到镇河庄园的了。
对于刘十三来说,赶到的人越多,他就越安全,想必做生意消磨勇气的也仅仅就是这一家,果然,被费俅这些人败坏的了印象,在赶过来的护卫队员们身上扭转了过来,刘十三能够感觉出来,这些人身上带着的那股血腥嗜杀的气息,这和他还在微山湖的时候,身边那些家兵家将身上感觉到过。
在镇河庄园周围有两个庄园,大概都是乘马一天一夜的路程,一共是过来了一百六七十人左右,五十名骑马的护卫队员,还有一百一十名乘马的团练。护卫队员的战力自然不必说,骑马的这些团练基本上都是每年跟随护卫队员进行轮换的那些年轻人,经过了团练使的教授,经过了护卫队员的口传身教,平日都是作为护卫队员的候补,算是在庄园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一批年轻人。
看着过来的人多了,镇河庄园的护卫队长费俅也是有些安心,毕竟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镇河庄园的物资也丰富,此时都是被大方的拿了出来,招待的这些人眉开眼笑。
刘十三的一百亲卫,出了去各个庄园召集人手的,剩下的三十几个人也是赶到了镇河庄园,不过这一天,也仅仅就是来了这么多的人手,其余的人最早也要在后天才能赶到。可是已经是来不及了。
在太阳刚刚落山,天空一片昏黄的时候,一名骑士仓惶从远处赶了过来,在庄园了望楼上的人一看,这个就是白天派出去查探的探马,连忙的招呼打开院门。
“许多人,黑压压的人……”
探马在那里都是有些语无伦次了,费俅连忙上前几步,也是着急的问道:
“是不是朝鲜奴,是不是朝鲜奴?”
这等举动看得边上围观的人各个摇头,刘十三十分的不耐烦,伸手推开面前的费胖子,一把揪住语无伦次的探马,大声的喝道:
“人在什么方向,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这大喝终于是让探马清醒了许多,原来是昨天下午出发的探马按照吩咐是朝着一个方向沿着路一直走,如果不看到情况就不回转,他也是不敢跑的太快,生怕逃跑的时候没有了马力。
就这么走到了下半夜,终于是熬不住,索性是带着马到了一块适合睡觉的地方,在那里休息了几个时辰,没有想到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好像是潮水一样的声音,这个探子连忙的到了高处眺望,结果就看见了巨大的人流。
看着这么多的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亡命的打马跑了回来。等到探马说完,费俅顿时是惊叫了起来,大喊道:
“大人,是不是今晚就要打过来了,我要快些去把团练都调集起来。”
刘十三终于是忍无可忍,在那里重重的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费俅一下子就是倒在了地上,镇河庄园的护卫队员们的反应更是让人哭笑不得,都是朝着后面缩去。刘十三恶狠狠的吼道:
“慌什么,他们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那么多人又不是骑马,你他娘的以为在飞吗?”
这一耳光反倒是把人的心思都是安稳下来,所有人都是安静下来去干活修缮,而不是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的乱窜。事实上,让人感觉到无奈的还有很多,刘十三的护兵和其他庄园的护卫队员都是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因为镇河庄园的团练如此的草包,就好像是没有训练过,这在战斗的时候能派上什么用场。
刘十三把这里的团练使叫过来一问,当时连抽刀杀人的心思都有,原来团练抽调人员训练会耽误镇河的很多赚钱生意,这些人索性是掏钱贿赂了团练使,让他也在镇河庄园里面入股,不用训练。
“明日你战死,我不追究你的家人……”
刘十三只是和那个老兵出身的团练使说了这么一句话。
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山谷之间,好像是星河来到了地上一样,到处都是火堆和人群,这些奴隶们随着越来越靠近边境,对于路也是渐渐的回忆了起来,马上就要回到朝鲜,每个人都心潮澎湃。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在首领朴丙先的火堆周围,有两伙人在那里激烈的争吵,而且这里越来聚集的人越多。
“我弟弟因为没有粮食上山去挖野菜,结果被熊咬死了,可你们却还在这里吃着面饼,为什么不给我们匀出一些来,这还不如回去,最起码每天还有玉米饼子吃……”
说这个话的人是一名满面胡须的大汉,身后跟着不少衣衫褴褛的同伴,都是跟着大声嚷嚷起来,无非是我们在吃野菜,你们却在这里鱼肉……,不过这些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却只是木棍,只有少数的几个拿着刀剑。
和这些人对峙的人,却要光鲜不少,手中拿着的也都是铁制的刀剑兵器,有的人身上甚至还穿着皮甲,也在那里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你不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朴大人那是天生的贵人,吃好喝好也是应该的,你们这些贱民还敢在这里放肆,小心回到了朝鲜,我们大人会狠狠的处置你!”
在内圈的朴丙先那些人身上穿着的已经是长袍了,浑身上下收拾的倒也像模像样,在那里听着外面的争执,边上的一个人愤愤不平的骂了句:
“若不是朴大人,这些贱民怎么会有回家的机会,真是不知道好歹!”
原来的所谓士林党人和被抓的各个从前在朝鲜有身份的人都是在各种场合拼命的讨好朴丙先,这一路上,各个庄园或者是闭门谨守,或者是弃庄逃亡,看来回到朝鲜也已经是定局了。
将近八万的人数,而且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在朝鲜都还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这股力量回到朝鲜会如何,也许会有极为惊人的结果,许多人都是觉得朴丙先回到朝鲜的前途不可限量了,现在就要提前做工作了。
外面的吵嚷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那个‘不知好歹’的评语显然是更加激怒了外面的人们,那个大胡子大声的喊道:
“回到朝鲜还不是给你们这些老爷们做牛做马,死在这里,和死在家乡有什么区别,最起码在庄园里面,我卖力干活,还能吃饱饭!”
这句话说完,人群轰然的炸了开来,外围的这些人就是在朝鲜的时候也地位极低,半农奴一样的角色,来到关外和在朝鲜对他们来说差别真不是很大,原本一起行动的动力就是返乡的愿望。
可是一路上,朴丙先和最先起事的那些人掌握武器,而且还有粮食,控制了反乱奴隶的领导权力,而且单纯的只是用在朝鲜的地位身份来决定人的高下,矛盾愈发的激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