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内大街后半壁街,恂郡王府。
胤祯闭门拒客,悠闲的陪伴福晋,考察几个儿子功课,午间小憩起身,亲卫便送来京城中探报,看到各种手绘的简易版坤舆万国图成了抢手货,他不由哑然失笑,之前是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疯狂的局面,倒是让他们提前睁眼看世界了,赶明儿让郑世昌赶紧的印刷数千张坤舆万国图出来,保准是笔好买卖。
不过,看到最后,他的神色一下就峻然起来,京城又传出了谣言,十四阿哥在康熙四十七年意外受伤,不能人道。
自第四子弘暟在康熙四十六年出生之后,这五年来,胤祯确实不曾再添一男半女,此事,胤祯自身亦颇为猜疑不安,不知是否穿越惹的祸?未料到老四竟然以此大做文章。
这年头,成人不易,死亡率奇高,虽说有四个儿子,可就连胤祯也不敢保证四子能顺利成人,眼下,正是他某取储位的关键时刻,此谣言一传开,岂不正中康熙下怀?康熙定然会以此事借题发挥!想到这里,他一阵烦闷,这个老四,还真是无孔不入!
五年无所出,显然是有点不正常,不知道这些兄弟有没有前例?宗室玉碟不是轻易能够查阅的,手续亦格外繁杂,沉吟半晌,胤祯才将包福全叫进来,吩咐道:“马上谴人去探听所有皇子的子嗣,子女的出生、死亡,死因等详细情况全部都要。”
“喳,奴才马上就谴人去探问。”包福全未料到胤祯竟然交代下来这么一件差事,一边躬身应承,一边在心里默想该如何去探查,这可是要银子去收买的。
见他动作缓慢,胤祯已是明白过来,沉声道:“此事要快,要隐秘,明日一早,便要用上,先去帐上支三千两银子,不够再拿。”
一听先支取银子,包福全不由松了口气,忙躬身道:“主子放心,准误不了事。”
待包福全退下,胤祯不由暗骂了一声,老四这一手够狠!竟敢谣传自己不能人道!要如何证明?置之不理,还是演场活春宫?
子嗣可是个大问题,如是子嗣艰难,这储位只怕是无望,这几年,他自问也没少耕耘,为何就一无所出?难道是真有问题?
十四阿哥不能人道的谣言借助着海外分封的热劲,传的很快,不过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十四阿哥现在风头正劲,有关他的谣言自然亦是格外的引人关注,不过,眼下的热点在海外分封,又不是立太子,这事情也仅是做为闲谈,并无人探究事情的真相。
路傍园内。
听到这个谣传,八阿哥胤禩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老九、老十亦半晌没有做声,八阿哥嫡福晋没有所出,为人偏又十分强势,以致八哥就只一子一女,皆是小妾所生,这个谣言虽然是冲着老十四去的,可必然引起康熙对子嗣的关注,八哥子嗣稀薄,这也是一大不利因素,可以说,这谣言是一石二鸟,将八哥也顺带扫了进去。
良久,老九胤禟才道:“此谣传定然是老四那条毒蛇令人散播的,八哥,咱们不能听之任之。”
老十胤誐却是愤愤的道:“咱招谁惹谁了?海外分封咱跟着倒霉,这子嗣谣传,咱又遭牵连。”
胤禩默然半晌,才道:“此事与咱们无关,静心看戏便是,八哥又不是不行,日后,在这方面多注意就是。”说着,他微微一笑,道:“这个谣言传的好,及早点出了八哥的弱点所在,此事,确实要及早弥补。”
养心殿,康熙接到密报,眉头不由一蹙,难道又是出自老四的授意?不过,子嗣是个大问题,不容轻忽,老十四这几年确实未听闻有所出,究竟是有问题,还是太累所至?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还真叫人不放心。
次日一早,神武门外就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翎顶辉煌的皇族宗亲、勋贵大臣,不少闲散宗亲贵胄亦纷纷赶来参加朝会,东华门外同样是黑压压一片,这里聚集的则是朝臣京官。
今日的朝会可谓是意义非凡,自康熙起驾前往天津观礼到今日,不过半月时间,朝廷上下,京城内外却是巨变迭起,天津地震、海军谋逆炮击康熙,康熙落水生死不明,太子天津连夜兵变,挟持群臣宗亲,追杀八阿哥,随之,太子又率兵回京,十四爷率海军入京平乱,刚松口气,又爆出十四党与八党合流,接着又是海军南洋大捷,发卖吕宋岛,提议海外分封,康熙无恙回京。
短短半个月时间,竟是走马灯一般,大小事情不断,桩桩件件皆是骇人听闻,如今尘埃落定,今日朝会不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而最让人牵挂的海外分封,今日亦将议定下来。
对于海外分封,不论皇族宗亲、勋贵大臣还是朝臣京官,人人都极为关心,一旦确定推行,整个大清的格局都将为之一变,更将牵扯到各方各面,尤其是军事和海贸,宫门未开,一众官员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着。
胤祯赶到神武门时,已经有不少人候在这里,刚刚哈腰出轿,就有几人迎了上来见礼寒暄,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冲着海外分封而来的,一旦推行海外分封,封地的好坏,封地的安全,可都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眼下,胤祯的格局已大为不同,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人,亦是含笑与众人寒暄。
闲聊几许,宫门便轰然洞开,一众人立时噤声,按尊卑上下列队依秩而入。
三声净鞭响过,康熙缓步登上御座,众人行礼之后,部院大臣便开始例行汇报,这半个月时间,人心慌乱,也没多少朝务汇报,倒是留守京城的大员汇报的较为详细。
一俟例行汇报完毕,康熙扫了一眼明显多出不少的朝臣宗亲,自然清楚他们是为何而来,略微沉吟,他便开口说道:“皇十四子胤祯日前提议海外分封一事,反响颇大,此议事关重大,亘古未闻,利弊不明,又涉及国之根本,诸臣工是何看法,尽可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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