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老八一闷棒,又点明了以后老四是主要的竞争对手,胤祯琢磨着该给点好处了,呷了口茶之后,他才斯条慢理的说道:“四哥鼓捣了个‘摊丁入亩’,此乃国策,实在很难找到与之媲美的差事,思来想去,唯有漕运,方能与之相提并论,解决漕运,我已有大致的思路,九哥回去跟八哥商量议一下,看看八哥有没有兴趣。”
解决漕运!胤禟、胤誐、裕亲王保泰,老十五、老十六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胤祯,老十四还真是敢想,竟然以解决漕运来抗衡摊丁入亩。
漕运是什么?漕运是京城的生存根本!漕粮则被称为‘天庾正供,朝廷血脉’,是京师满汉军民的基本口粮,正所谓国之大事,惟兵与漕,由此可见漕运的重要性。
每年进京的漕粮定额在四百万石,仅是漕船就有六千之众,朝廷为此专设漕运总督,官员兵丁足有上万,却仍是弊端丛生,民怨沸腾,闹漕之事各地时有发生,朝廷每年为漕运的支出亦是相当惊人,仅是修理漕船一项,开支就近百万两之巨,负担之大,可想而知。
若是能成功解决漕运问题,绝对是大功一件,丝毫不比‘摊丁入亩’逊色,九阿哥胤禟的鼻息登时有些粗了起来,急切的道:“十四弟,此话当真?”
“九哥难道认为十四是信口开河之人?”胤祯含笑反问道。
“是九哥孟浪了。”胤禟陪着笑脸道:“若真能解决漕运,九哥这贝勒,怕是又该升一升了。”
一听这话,十阿哥胤誐急道:“九哥,这次该是轮到我了吧。”
“九哥、十哥放心,此事十四已是反复思量,绝对可行,而且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漕运的弊端。”胤祯信心满满的说道:“八哥你们若能尽心尽力,圆满解决此事,乃是天大的功劳,皇阿玛届时岂会吝啬爵位封赏?”
裕亲王保泰自知身份,没怎么插言,一直静心旁观,见的老十四狠敲了老八一棒,转手又送了一份天大的功劳,心里是嗟叹不已,老十四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功劳源源不断,跟着他的官员,但凡实心办事的,大都是超迁,这一点,老八却是远远不及,实无再争的必要,回去倒的好好劝说一番。
十阿哥胤誐听闻有升爵的希望,立时快活的道:“十四弟,开席吧,十哥今日要好好跟你喝几杯。 全文字无广告 ”
“忙了一天,我也饿了,十五弟,叫他们上菜。”胤祯此时也松懈了下来,含笑吩咐道。
虽是晚间,但十四阿哥在‘澹泊居’宴请九阿哥、十阿哥、裕亲王保泰三人,十四阿哥端坐主位的消息却是很快传了开去,京城一应王公大臣、宗室亲贵都意识到十四党与八党怕是要公开合作了,虽然八阿哥未去赴宴,但无非就是自持身份,不愿意拜低而已,已经无关大局。
十四党与八党这一合作,朝局又将之一变,太子已彻底玩完,三阿哥经此一变,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如今是十四阿哥、十三、十五、十六,老八、老九、老十合在一起,四阿哥却是独身一人,这结局不用想也知道,
谁也没料想到,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个心里都在盘算该如何与十四阿哥拉好关系。
酒宴尽欢而散,十阿哥胤誐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一出‘澹泊居’,老九胤禟便嘱咐老十先回去歇着,胤誐虽然多喝了几杯,却并未喝高,心知老九、保泰还要去八哥府上,却是懒的再去掺合,不管是八哥还是十四弟上位,于他而言,都是一样,他才懒的费那心神,索性装醉,升轿回府。
廉郡王府,书房,八阿哥胤禩仍在挑灯夜读,等待着老九他们归来,对于老十四,他现在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此番宴请,老十四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很是担心老九沉不住气,与老十四闹的不欢而散,眼下,与老十四闹翻,却是殊为不智。
“主子,九爷与裕王爷回来了,好似喝的不少,离着老远就能闻到酒气。”首领太监高福蹑手蹑脚的进来禀报道。
喝的不少,胤禩放下心来,搁下书道:“多掌几盏灯,另着人准备点醒酒汤送来。”
不一时,九阿哥胤禟、裕亲王保泰二人便在太监、护卫的镞拥下进了书房,胤禩一面叫人奉茶,一面笑道:“十弟呢,喝高了?”
“离高不远了,我着他先回府。”胤禟微笑着回道。
见老九心情甚好,胤禩试探着道:“与十四弟谈的如何?”
“十四弟倒未咄咄逼人,还主动提出,送我们一份差事,彻底解决漕运。”
解决漕运?胤禩闻言一惊,老十四好大的手笔,这份礼可着实不轻,他不由瞅向保泰,保泰含笑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老十四说他有妥善的办法解决漕运问题。”
老十四是什么意思?送如此一份大礼,胤禩不由大为疑惑。
胤禟落座之后,喝了口茶,又才说道:“八哥,十四弟提议,让我们明日一早去探望太子。”
去看太子?胤禩眉头一皱,他与太子斗了三年,彼此已是不死不休,此时太子已彻底落败,还有何必要去看他?略微沉吟,他才沉声道:“十四弟怎么说的?”
“十四弟的意思是,太子最了解八哥的处境。”胤禟回道:“他还说你应该知道,太子复位之后,为何要甘冒奇险?一路回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太子为什么不等,偏要迫不及待的篡位呢?”
太子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篡位?胤禩闻言不由一怔,之前,他却是再没想过这个问题,太子复位是在百官公推他胤禩为太子之后的事,老十四刻意提及,难道太子篡位的根子在这里?
见八哥默然不语,胤禟幽幽的说道:“八哥还记的三年前,十四弟第一次离京前往上海时提醒我们的那句——触及皇权吗?”
“九弟是说,太子复位,根本就是皇阿玛为了钳制我们的无奈之举?”胤禩有些沉重的问道。
“这是十四弟说的。”胤禟缓缓说道:“一路之上,我越想越觉的有理,当时,百官才公推八哥为太子,皇阿玛顾忌名声,不敢无顾打压我们,唯有推出太子,才能钳制我们。”
胤禩点了点头,已是明白过来,老十四这是借此点拨他,让他适时的放手,可能在三年前,老十四就已经很清楚的看出了这一点,太子和自己都不是康熙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因此,他才开始大胆的出手争储,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落寞。
见胤禩神情落寞,裕亲王保泰沉声道:“今日酒宴上,老十四明确的说出,八弟没有任何指望,从皇上隐瞒行踪,任由八弟与太子相争,以图解救被太子挟持的群臣宗亲这点来看,皇上确实没有立八弟之心,老十四说的不错,这些年来,八弟不过皇上手中的一个棋子,而且是过河卒子......。”
见保泰说的如此直接,胤禟生怕八哥受不了,不由低喝道:“三哥!”
胤禩却是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我与三哥相交十余年,让他说。”
“我不知道老十四在担心什么?但他想的,看的,确实比我们长远,”保泰既是打开了话匣子,索性接着道:“这几年,我们是身在局中,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太子在,他们与太子斗,太子倒了,皇上又扶持出一个十四党,别说我们斗不过老十四,就是斗倒了老十四,说不定皇上又会扶持出一个三爷党、四爷党来。
八弟,皇上既然无心,而我们又斗不过皇上,既是如此,何不转而全力扶持老十四?最起码老十四与我们还有几分香火情,不会亏待一众兄弟。”
默默听完,胤禩才瞅向胤禟,道:“九弟,你如何看?”
胤禟沉吟半晌才道:“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赞成全力支持十四弟,但我认为应该尽最大可能保留八党,至少是在老十四登基之前。今日,十四弟还爆出一件事,他在广州遇刺是老四的主使。
由此可见,老四就是一条毒蛇,我认为,让十四弟去跟老四斗最好,十四弟赢了,我们认命,反正损失不大,若万一有不测,我们就还有机会。”
胤禩却是反应极快,立时就问道:“老十四准备出手对付老四了?”
胤禟沉吟着道:“昨日步军营一千快骑出动应该就是冲着老四的信鸽去的,我想,可能是有消息了。”
“没那么快。”裕亲王保泰接着道:“京城东华门的鹰鹞房,有鹰鹞百余只,京城近郊不会有信鸽,老十四刻意提出老四,用意在于提醒我们,现在的对手是老四,而且老四擅长玩阴的。”
微微点了点头,胤禩才道:“九弟的建议很好,即便全力支持十四弟,八党也不能散,皇阿玛虽说春秋渐高,可身体康泰,后面的事,谁说的清楚?咱们得预留退路,与十四党只能合作,不能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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