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汤问行,你再说一遍,先前究竟是怎么捉住多铎的?”
汤问行硬着头皮重新复述了一遍:“先前末将带着队伍朝多铎中军帅旗的方向猛冲,就看到一个身着镶白旗铠甲,头戴金冠的敌将,不用问,必定是多铎,就加快了马速。这多铎仿佛已经被吓破了胆,末将只一招就将多铎给拿下了。后来一问,果然是他。”
“只一招就拿下了多铎?”孙元心中满是失望,眼前这人明显就不是多铎。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多铎找了个替身将汤问行给骗了。虽说走了一个多铎对于明清两国的大局并不能产生任何影响,失去了八旗主力之后,满清的丧钟已敲响。可这一战不能完美收官,还是让人恼火。
他语含讽刺地问:“汤问行,某且问你,若你和我交手,能够几招将本侯擒下?
这话已经非常难听的了,旁边众人都是一凛,都不敢说话,只韶伟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汤问行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在灯光下闪烁不停,他有点口吃:“君……君侯有万夫不当之勇,末将自然不是你的对手,真交手,只怕一招之内就内被君侯给斩……斩杀了……”
孙元:“住口,好你的汤问行,骗人骗到某的头上来了。当年济南之战,某可是亲自与多铎厮杀过的。我于他恶战半天,才侥幸胜之。你汤问行一招就能够拿下多铎,岂不是说你也能一招拿下本侯?”他越说声音越大,指着假多铎身边随从道:“怎么,你还不信这人是假的?兴泰,你复述一下这他刚才的话。”
“是,侯爷。”兴泰清了清嗓子,复述道:“入你娘,你是一个低贱的包衣奴才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别以为你披上了主子的衣裳,就是主子了。如今大伙儿都做了俘虏,你他娘机竟敢叫爷给你端洗脚水,演戏还演真了,抽不死你丫的!”
“扑哧!”众宁乡军高级军官都同时大笑起来,直笑得不住跌足。
蒋驴子大叫起来:“老汤,骑兵军这回被人给骗到姥姥家,丢人丢大发了。韶小舅子只怕要笑话你一辈子,你他娘以后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韶伟见汤问行羞愤欲死的模样,心中大快,道:“老汤,其实这次君侯应该派金雕军去堵多铎的,冷二郎心细,又是个干锦衣卫出身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西贝货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冷英,你觉得呢?”
冷英本不想牵扯进韶伟和汤问行两个军方老人的口角,只小心道:“不敢,末将如何能够同汤将军相比。”但神色中却明明白白地说,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被骗。眼前这个多铎实在是假得可爱,光身上这份委琐劲就不像是一军统帅嘛!
“可恶!”汤问行大吼一声,突然抽出腰刀,一刀就将那个假多铎的脑袋砍下来。
待到头颅落地,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另外一个俘虏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用生硬的汉语叫道:“饶命,饶我一条微命。”
他实在是被宁乡军打怕了,见到雪亮的刀子,更是魂不附体,大声哀号。在他看来,饶我一条小命大概是不够的,比小命更小的大该只有微命了。
众宁乡军将领见汤问行恼羞成怒,同时一阵大滑。
陈铁山大叫:“汤问行,在侯爷面前动刀子,等下去军法处领罚吧!”
汤问行扔掉刀子,跪在孙元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眼泪都流了出来。
孙元见他实在心中难过,气也消了许多:“罢了,汤问行,你也无需如此,不过是区区一个多铎,就算让他逃了也是无妨,也影响不了我北伐大计策。”说着,就伸手去扶。
却扶之不动。
汤问行泪水流得更多:“侯爷,人是从我手头跑掉了,自然要由末将给追回来。在下这就点齐一百骑兵日夜兼程去追,我就不信多铎能够插了翅膀飞掉。汤问行可以丢这个人,我骑兵就不能丢了颜面。”
话一说完,他就跳起来,大步朝院外跑去。
“哎,汤将军,汤将军……”傅山忙叫道:“不过是一个多铎而已,这里还有许多事情,你就这么丢下了,因小失大嘛!”
孙元:“由他去。”经过他这么多年的训练,宁乡军将士都极其骄傲。如果这次汤问行若不能追回多铎,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他以后在军中就要低人一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汤问行这么盲目去追也不是办法,孙元就道:“兴泰,你去协助汤将军。”
兴泰是建州军出身,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多铎的逃亡方式。
“是,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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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夜已经很深了。
战场实在太大,到处都是篝火,到处都是各军的营寨,区区一百骑一落入其中,就好象是一滴水掉进了大海里。
至于多铎究竟去了哪里,鬼才知道,可即便如此还是得追。
不过,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多铎第一站肯定是去盱眙,然后再从那里过淮河,到淮安同准塔汇合。当然,这一目的地实在太明显,多铎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走凤阳,从仪封那里过黄河直接逃回北京。
不管怎么说,沿官道朝盱眙方向追肯定是没错的。
汤问行牙着牙驱使着战马不要命地朝前冲去,他心中的羞愧和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摆乌龙,丢了个大人的事情,骑兵军众士卒也听说了。
那一百个骑兵也都抿紧嘴,铁青着脸不说一句话,只埋头向前急奔。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骑人马追上来,为首那人大喊:“前面可是汤问行汤将军。”
听口音是兴泰,汤问行一向不喜欢这个建州鞑子,加上又要赶路,索性来个置之不理。
“汤问行将军,侯爷有令,你等一下。”
汤问行这才放缓了速度,不片刻,兴泰这才追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明知故问,你这是来埋汰我吗?”汤问行霍地转头恼怒地盯着他,只恨不得伸手揪住死鞑子脑后的小辫子将他扯下马去。
兴泰:“汤将军你这么追可不是办法啊!”
汤问行沉声道:“不然如何?侯爷有什么命令,快说。”
“侯爷让末将来协助将军缉拿多铎。”
“用不着。”汤问行很不客气。
兴泰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汤问行这个宁乡军的元老,只小心道:“其实,真不用追的,末将觉得多铎根本就没逃,还在这里,说不定就被关在俘虏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