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多朝鲜兵先前在进攻这座小村庄时,本欺负建奴人少,想去拣便宜,却不想一连攻了几次,都被人家杀得灰头土脸,就连朴昌范也伤得极重,军心早已沮丧。[超多好]-..-在听到建奴的马蹄声之后,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同时发出一声喊,转头不要命地逃跑,怎么也拦不住。
俞亮身为岛津联队和朝鲜营的枪‘棒’教头,本以为这些高丽人已经被自己调教出来,可这些家伙看起来牛高马大,可一但受到挫折逃得比兔子还快。这场景让他想起当年九边明军遇到建奴时,不也是同样的情形。
做为教头,俞亮顿觉耻辱,他气愤地冲上去,连住一个朝鲜兵,对着他大喷口水:“朴将军呢,看看他带的好兵?”
那朝鲜兵指着远处,叫道:“朴将军伤重不支,已经晕厥过去了,教头,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说完,就猛力一挣。
那高丽‘棒’子的力气如此之大,饶得俞亮武艺高强,一时不防,竟被他挣脱了
。
俞亮心中气恼:这鸟人偌大力气,是个好兵源,可就这胆气,就算换侯爷来带,也是无可奈何。可见,身坯个头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朝远处看去,那边‘乱’糟糟一群人,赤着上身的朴昌范显得很是醒目。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就那么被手下像扔一口麻袋似地扔在战马上,顺着人‘潮’朝前涌去。
严格说来,朝鲜营和宁乡军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即便是总教头,俞亮也没有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这个时候,他除了跳脚,什么也做不了。
周仲英急得满头是水,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汗:“俞将军,糟糕了,还是快走吧,这么多骑兵,否则就走不脱了。”
俞亮摇头:“笑话,我宁乡军有进无退,那里有逃跑的道理。朝鲜营抹得下这个面子,我俞亮丢不起这个人。我去挡一阵子再说,怎么着也能多掩护几个人逃出生天。”
周仲英大叫:“俞将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怎么可以争一时之长短。”
“这群朝鲜兵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们表现不堪,老子也丢人得很。不过,好歹相处了这么长日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建奴骑兵逐一砍死吧?”俞亮突然笑了笑:“戚虎俞龙,建奴要想砍下我的脑袋,也得赔上十几条人命。txt下载/老周,你快跑回去报信,说尼堪很有可能就在前边,让后面的兄弟过来立功。”
不等话说完,他就狠狠地‘抽’了周仲英战马一鞭子。
周仲英一时不防,“啊”一声,战马就疯狂地冲了出去,转眼就转过山湾,看不到人影。
这个时候,建奴的那二三十骑已经冲过来,口中哇哇怪叫着,挤满了村前的那条小路。
见建奴来得如此之快,朝鲜营诸人慌不择路,呼啸一声,弃了兵器和战马,逃上山丘,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俞亮摇了摇头,摘下挂在马头的长枪,“呼”一声抖了个圈儿,指向前方。
双‘腿’一夹马腹,如同一道闪电前冲。
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冷雨,打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
这个时候,他的心突然静下来,目光如同一口深邃的古井。
没错,俞亮猜得没错,对面这二十来骑建奴正是尼堪的亲卫,而尼堪正在其中。
尼堪上午的时候腰上中了一枪,背心又被铅弹‘射’中,伤了肺叶,从开始撤退以来就咳个不停。到最后,竟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的。
手下见他病得如此厉害,也知道不好。火枪的威力虽然不大,可因为是铅弹,若不尽快取出,一旦铅毒在血液中循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支撑不住。更何况他又流了那么多血,说不准下一刻就会断气。
于是,这二十来人跑了一个下午,见后面的追兵逐渐稀少,就带着尼堪进了这座小村,为他起出弹丸,上了金疮‘药’。
一口热汤灌下去,良久,尼堪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双‘腿’被手下捆在马背上,身体正随着战马的颠簸上下起伏。
他脑袋还有些‘迷’糊,禁不住问:“怎么了?”
“贝勒,大军已经溃了,咱们刚在前边休整,遇到朝鲜人的攻击。放心好了,这些人都是无胆鼠辈,咱们定能护着你杀出去的。”一个亲卫大声回答。
尼堪抬起头朝前方看去,就看到手下正疯狂地冲锋,一边跑,一边‘抽’出羽箭搭在弓臂上,不住朝立在前方路口的那个明将‘射’去。
“下雨天‘射’什么箭啊!”尼堪正要叫,突然,那个明将冲了过来,手中的长枪一抖,如同一条大鞭,瞬间将一个建州士兵‘抽’下马去,然后补上一马蹄。
战马的马蹄踩在那个亲卫的脸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犹如一颗熟‘鸡’蛋被人磕破,听得人心中一寒。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明将的大枪一回,枪尾戳中一个建州兵的脸,将之戳下马去。
还没等尼堪看明白,那柄大枪已经将第三个亲卫从马上挑起,狠狠地甩在身后。
当然,他‘胸’口也中了一刀,铁甲被砍开,鲜血迸了出来
。
电光石火,一个呼吸间,明将受伤,而自己的三个亲卫却被他轻易杀死。
却见血液满天飞舞,虽然一人一骑,却有着无法阻挡的气势。
尼堪直看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一个无双猛士……”自己的手下可都是正黄旗中一等一个高手,却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这人的武艺怎么可能强成这样。
如果是在空地上,有了腾挪回旋的余地,纠缠半天,说不好自己手下这二十来骑还真得要丢在这里了。
还好,还好,山路实在太窄,一下子挤上去这么多人,任你武艺超群,也施展不开。
尼堪的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当下都不约而同地不要命地冲上去,团团将那明将围在垓心。大斧、长刀、长矛不要命地砸下去。
那明将手中的长枪也没办法再讲究什么招式了,只得如同风车一般轮起,硬碰硬地迎上去。
转眼,满世界都是兵器砸中人体和战马那顿挫的声音。
到处都是战马的悲鸣,轰隆一声,几匹马倒地,掉进旁边的水田里。
人影纷纷,有人直接头下脚上‘插’进稻田的淤泥里,不住挣扎,可惜身上的铠甲实在太重,又如何爬得起来。
那明将也掉到进水田里,手中的兵器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身上还挂中一个建州士兵。两人互相扼着对手的喉咙,在里面翻腾,溅起片片烂泥。
这明将一个照面就杀了三个同伴,已经‘激’起了尼堪亲卫们的凶‘性’,就有人跳下马,提着长兵器跳进水田。
更有人拉开了弓不住瞄准。
“可惜了,好一条勇士!”尼堪知道这个明将已经不可能逃脱了,心中一阵惋惜,大叫:“动作快点,杀了他,咱们走!”
“砰!”那明军好生凶悍,见情形如此危急,也顾不得许多,一个金蝉脱壳,如同泥鳅一般从对手双手里挣脱,一拳轰到他的‘胸’口上
。
‘肉’眼可见,那个建州兵口中喷出热血,竟被打得从烂泥里腾空而起,落到一边。
“咻咻!”大约四支箭‘射’在他的‘胸’口上。
明将明显地顿了一顿,悲鸣一声:“建奴,我****仙人。”
“就算你是杨再兴,今日也叫你死在这条小商河里!”尼堪大喝:“笨蛋,他身上穿着铁甲,‘射’脸!”
刚才明将军瞬间杀了三人,还有两人掉进水田中死活不知。尼堪手下的亲卫死一个少一个,从这里逃去扬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断不能再在这人手上折损了。用箭将其‘射’死最好不过,虽然下着雨,弓弦没有力量,羽箭没有准头。可大家距离如此之近,那明将有陷在泥里,这样的活靶子若是‘射’不中,建州勇士也没资格自夸以弓马称雄于世了。
听到尼堪的喝声,‘欲’跳进水田的人都停了下来,同时张弓搭箭。
见着敌人闪亮的箭头,俞亮一提气,想跃出水田,可脚下的淤泥中仿佛有一双大手正将他往下拉。看了看周围的地势,他心中叫苦。原来,这片水田的两边都是小丘陵,江淮本是水乡,一年到头雨水充沛。地下水都顺着两边的小丘陵汇聚余此,千百年以来,将这里变成一片沼泽。这水田正是江南地区常见的烂巴田,可以正常耕种,只要你轻手轻脚地走动,倒不会陷进去。可但凡有‘激’烈一些的动作,就会被吸进去。
这种地虽然种地水稻来非常麻烦,又有危险。可因为底下都是淤泥和腐质土,产量却高,农民也乐意耕作。自己也是一不小心,掉了进去,竟然是脱不了身。
俞亮自知道今日自己是再无幸理,心中倒不畏惧,自从穿上军装,他就等着站死沙场的这一天。但可惜的是自己刚在军中暂‘露’头角,正‘欲’大展拳脚,却这么轻易就死在这里,再没有机会恢复俞将的荣耀,再没有机会报答侯爷的知遇之恩。
“咻咻!”箭如雨下。
俞亮也懒得再躲,他叹息一声,‘抽’出腰刀,要朝田埂上一个建奴投去。就算是死,也要再拖一个敌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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