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的百姓更是对此事十分关心,有些人甚至每天都会去看上一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鱼在稻田地里一直活的很好,虽然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不管怎么说却都一直活着,而且看上去似乎还大一些些。
唐县令亦会每天都去看上一次,每次看过都会发出一声痛并快乐的长叹,鱼没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唐夫人看着纠结的老头子,忍不住劝说道:“老头子,认输吧,你是斗不过逍遥郡王的。”
而老唐头儿却倔得可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却依旧坚持道:“不,继续养下去,老夫倒要看看,那些鱼到底能不能活一年,到底能不能长大。”
“唉,你怎么就那么倔呢,人家逍遥王发明了那么多东西,你哪一次见他真的错了,继续下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就是想对治下的百姓负责,这怎么了,有错么!”
“得得得,你有理,你懂得多,成了吧。”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唐夫人被气的翻着白眼走了,留下唐县令一个人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一阵脚步声响起,房间门口出现了小唐,也就是唐县令的小儿子,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老头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唐县令冷冷看了儿子一眼,拿出当爹的威风:“怎么,你也来看老子的笑话?”
“那个,不是。”小唐摇摇头,凑到老头子身后,溜须拍马的给老爹按着肩膀,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爹,孩儿想去逍遥王府寻摸个差事。”
老唐坐在那里的身体突然一僵,就在小唐以为老头子会大发雷霆准备跑路的时候,却听他说道:“你真的决定了?”
小唐没跑了,又不敢不回答老爹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孩儿……,孩儿只是想听听父亲的意见。”
出乎小唐预料的是,老唐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个事情你可以不用考虑,为父虽然与逍遥王有赌约,但那只是政务上的事情,与其它事情无关。而且你去他那里,其实也不错,至少可以学到一些东西,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
“爹,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我过去?”小唐有些意外,诧异的反问道。
老唐点点头:“嗯,不反对,不过你过去了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凡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明白么?”
“哎,孩儿知道了。”小唐同志把头点的飞快,像是怕老头子反悔一般如飞而去。
“唉……”老唐头儿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自从逍遥王领了封地之后,老唐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叹气,近一年时间叹的气比之前那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
说起来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谁又能真的不考虑子女,只顾自己呢,老唐这一辈子基本上就这样了,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想要缓和怕是不那么容易。
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女担心,把儿子交给李慕云,说来也可以算是一种投资,就算是将来赌输了,发配边境,至少儿子可以在李慕云的庇护下留在长安,不用跟着自己去边境吃苦受罪。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老唐已经有了自己要输的预感,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认输,抱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混日子而已。
小唐从老头子的房间里出来,兴冲冲的离开家,刚一出门便看到等在一边的李慕云和一个青年,于是笑着跑上去打招呼:“王爷,大哥。”
“怎么事,叔叔同意了?”青年笑着对小唐问道。
“嗯,同意了!”小唐点点头,兴奋的说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看老头子好像也很纠结的样子,直接跟他说我怕老头子受不了。”
李慕云在一边笑着接过话头:“慢慢来,唐县令是个有担当的好官,不要逼得太急。”
青年赞同的点点头:“嗯,叔叔的性格的确有些倔犟,想要让他改变主意只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李慕云岔开话题:“松龄,左右这件事情也急不来,要不咱们再去田里看看?”
“好。”被叫成松龄的青年笑着点点头。
唐松龄,唐俭家的大公子,奉了他老子的命令来调解李慕云与唐县令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唐尚书不能看着自己的远房弟弟没个下场。
李慕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唐县令虽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事,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官,若是因为一场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赌约被流放岭南之类的地方,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他与唐松龄一拍即合,两人将唐县令的小儿子找出来,让他充当一个中间人,打着去逍遥王府当差的旗号,试探唐县令的意思。
当然,唐松龄与李慕云交往也并不是只利用私人身份,抛开唐俭儿子的身份之外,他还是太常寺少卿,虽是掌管礼乐方面,但这一次却被李二派到万年县,负责监督稻田养鱼的事情。
由此可见,李二其实也不想因为一场赌约把能在万年县干了三年的唐县令流放,让唐松龄来监督的同时,也有着缓和两家矛盾的意思。
一行三人聊着长安城最近发生的趣事,结伴走向城外,待到了官田附近,意外的发现,竟然有无数百姓在围观。
好奇之下,三人走上前去,却听得有人在那里嚷嚷:“大家看,这里的稻子与我们种的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嘛,不都是水稻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
“是水稻没错,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官田的水稻长的比我们地里的好么?你看看那叶子,看看那秧苗的高度,如果你记性不差的话,这些秧苗可是比我们晚种了半个月,但是却已经与我们种的那些一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