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怎么都一月底了还这么冷啊。”熊家老大身上裹着的三层袍子,原本壮硕的身体显的很是臃肿,看着像是出来觅食的黑熊。
“辽东一直不都是这样,不到四月你就别想着能够暖和。”熊老二的穿着并不比他大哥强多少,听到自家老大在那里哼唧,不由附和了一句。
熊老大紧了紧身上的皮袍子,拍了拍自己的大头:“这么冷的地方人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都跟熊一样冬眠么?”
熊老二白了自家大哥一眼,似乎在怪他不应该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裴行俭二大爷一样坐在马里面,从窗子探出头来:“高句丽人其实与我们大唐人差不多,左右不过就是个习惯罢了,咱们如果在这里住上十年八年,估计也能习惯。”
熊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习惯?这道是有可能!不过裴少爷,你该不会打算在高句丽待十年吧?”
裴行俭想到出来之前李慕云的交待,了无生趣的叹了口气道:“十年倒是不至于,但三、五年内怕是回不去了。”
促使一个国家的货币升值、贬值绝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高句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拥有主权的国家,虽然国王怂了些,但也不可能大唐说什么人家就干什么。
所以如果想要让高句丽上当,那就只能通过一系列的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手段一齐发力,这样一来按照裴行俭估计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成事。
熊家兄弟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高句丽之行竟然要数年,一时间连吐槽的心思都淡了。
就在此时,与裴行俭同车而行的一个中年人笑着开口了:“裴少当家此言差矣,我们到这边来只是做生意,说什么三、五年怕是有些过了。”
“哦?不知赵掌柜这话如何说起?”裴行俭将注意力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同行的中年人。
裴行俭此次到高句丽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子弟,家里主要是替逍遥王打理各种生意,到高句丽的目的是为了打开市场,寻求合作。
而赵姓中年人则是临时雇佣来的掌柜,主要负责帮助裴行俭,随时提点这位‘少爷’,防止他被人欺骗。
真说起来,裴行俭这一行人,除了他自己加上熊家兄弟,其余人都是临时雇佣来的,而真正知道高句丽之行目的的,除了裴行俭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少当家,做生意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提前谈好合作,以后的生意往来其实并不需要您出面,像这种跨境生意更是如此。”赵姓中年人似乎很有经验,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的生意经。
裴行俭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一个读书人与商人之间又何止是隔行那么简单,为了不让行动失败,立刻虚心请教起来:“赵掌柜,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您能给我具体讲讲淡生意具体需要注意什么不?”
“呵呵……”赵姓中年人略有些得意的笑笑,带着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说道:“少当家客气了,其实做生意很简单,但真要想将生意做大不外乎一点,那就是借势。”
“哦?借势?怎么借?”裴行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举个例子来说吧,就像少当家你这次高句丽之行,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么最多在边境的时候就应该停下来,因为边境至少还是大唐势力可以衍射到,在那里与高句丽人作生意可以借大唐的势。”
“但是现在你并不是普通商人,有逍遥王做背书,你与高句丽的金丞相搭上了线,这样你就能放开手脚,借着逍遥王的势力,将生意做大做强。”
裴行俭皱着眉头想了想,咂咂嘴说道:“你这生意经似乎与官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谓的借势不过就是找一个强大的后台,对吧?”
“对,也不对。”赵姓中年人摇摇头:“官场讲的是立场和站队,而商人则是在商言商,讲的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任何生意都可以做。”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很没有原则?”裴行俭有些不悦道。
赵姓中年人呵呵笑着,并没有把裴行俭的话放在心上,淡淡说道:“商人的原则就是追逐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便好,看似没有原则,但实则没有原则就是原则。”
不得不说,赵姓中年人说到底只是一个掌柜,他的对商业的理解还是处在一个跑腿的位置上,什么信用之类的事情还是他无法理解的,裴行俭在他的教导下,越发对商人有所成见。
是夜,商队行至驿馆,此处距离高句丽王城已经不远,驿馆的条件要比刚过边境的时候好上许多,至少他们带来的货物可以找到地方安置。
而就在当天夜里,裴行俭房间的门意外的被人敲响。
“是谁?!”熊家兄弟住在外间,听到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个守到门口,另一个直接进了内房,守在了裴行俭的床边。
仅从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熊家兄弟的江湖经验之丰富。
而就在熊家兄弟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白免,白又白。”
守在门口的熊二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答了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
门外那人接着道:“一二三四五。”
熊二继续无奈:“芝麻开门。”言罢,便听到房门第二次被敲响,一长两短。
‘嘎吱’,房间的门被熊二从里面拉开,露出他那张凶恶的大脸。
说到刚刚的对白,熊家兄弟就不得不吐槽李慕云的无聊,编个暗号都是那么不着调,竟然用什么小白免、大老虎。
不过这种暗号的确是有些新颖,绝对不会有人在听到前一句之后猜到后一句,只是用起来太特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