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云实在受不了老孙的固执,起身将老道按住:“老孙,听我说,听我把话说完oK?”
“哦,哦……什么?”孙思邈听不懂OK是个啥意思,不解的问道。
“别管哦什么,总之,先听说我!”李慕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抢先说道:“细菌的问题,以后我会找机会向你证明,总之那东西虽然小,但用一些特殊工具还是可以看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咱们现在说说环境卫生的问题。”
孙思邈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秉承知识份子的习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李慕云说的那种小到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真的存在,那么无疑是在医学方面为他又再次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相比于这个,什么环境卫生变的无足轻重。
因为治理环境是地方官府的事情,与他这个土埋到胯骨轴子的老道士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李慕云后来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便放弃了与老孙的争论,命令马车调头到渭河边上的村子里面转转。
既然出来了,又提到环境卫生的问题,那就一定要看看最近长安周边多出来的那么多病患是不是因为环境卫生不好才得病的。
这种事情对于李慕云来说,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证明,反正不管怎么说,厕所和水井放在一起就是不对,上游是茅厕,下游洗衣做饭的方法同样也是错误的,就算是没有那么多的病患存在,也必须要改,否则天知道会不会哪天爆发什么瘟疫之类的事情。
李慕云借着在村子里走访的时间,盘算着要如何改造环境卫生,并没有注意到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开始时那种质疑。
等到天色渐暗,踏上归程的时候,老孙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已经变了,那样子就好像雕刻师在看一块美玉,美食家在看一份新的菜谱,杀猪匠在看一头肥猪。
等回到城中医馆,老孙第一句话就是:“慕云啊,有兴趣学医没有?”
“啊?学医?没有!”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在后世他就种知道,医科是让人最痛苦的一门学科,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学这东西。
孙思邈对此并不意外,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老道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你这段时间可要抓紧时间把环境卫生的问题好好治理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这个您老放心,就是您不说,我也会抓紧。”李慕云点头答应着。
以前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既然发现了那就要马上着手处理,他可不想将来某一天有什么大型瘟疫在自己的封地里爆发,至于说其它地方,爱谁谁吧,这年头顾好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情尽量别管。
不过说到治理环境,李慕云又开始头大,因为他又想到了那些‘霸占’了他田产的那些和尚与道士。
袁天罡这段时间很是头疼,一体纳粮已成必然,虽然现在还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在李二的强势影响下,已经有些勋贵开始妥协,佛、道两门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况且相比于勋贵和世家,佛、道两门对朝庭的影响力显的有些微不足道,也就是传说中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若真是朝庭拿他们开刀,还真没有办法应对。
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个叫李慕云的家伙。
想到李慕云,袁天罡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可是他亲耳听到那个家伙对太子提出一体纳粮计划的,如果不是他,现在大唐还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况,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袁天罡正在心中埋怨李慕云那个杀千刀的,门外一个小道童就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的道:“师祖,外,外面有一个自称逍遥王的家伙,想要见您!”
“什么?”袁天罡猛的站起来,没想到这想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这家伙突然来找自己是什么目的,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小道童平时想必没少听观里的师叔伯谈论逍遥王李慕云如何如何,心中已经有了阴影,这个时候见到师祖都反应如此大,心里又把逍遥王的可怕等级提高了些。
而就在小道童纠结的空当,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袁道长别来无恙,在下不请自来,道长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小道童顺着声音回头,脸色就是一变,咻的窜到袁天罡身后,伸出小手指着来人道:“师,师祖,就,就是他要找你。”
袁天罡这个时候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不过跟徒孙比起来,倒是强了许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李慕云施礼道:“门下弟子无礼,王爷莫怪!”
李慕云打着哈哈道:“不知者不怪嘛,再说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倒是道长您,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欢迎在下啊。”
袁天罡虽然听出李慕云话里有话,但为了不给他找茬的机会,只能赔笑道:“哪里,哪里!王爷莅临鄙观蓬荜生辉,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贫道对门下疏于管教,怠慢了王爷,恕罪恕罪。”
却不想虽然已经极力奉承,但李慕云还是找到了老袁话里的语病,嘿嘿一笑:“嘿嘿,袁道长可一点都不‘贫’啊,就我所知你现在很富,富的流油那种富。”
“呃……”袁天罡语气一滞,如此简单粗暴,摆明车马来找茬的人还是他第一次见。
不过他也知道,李慕云这货典型的没脸没皮,论名声,一体纳粮政策的出台使得长安城里没有比他名声再坏的了;论后台,有太上皇撑腰,整个大唐就没有比他关系还硬的关系户,这两相叠加,使得这混蛋几乎成了臭狗屎般的存在,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毕竟对于一堆狗屎,你除了躲没有任何办法,踢开只会沾上一脚屎,不理又臭的让人受不了。
李慕云看着袁天罡不断抽搐,几乎快要扭曲的老脸,一点都没有身为臭狗屎的自觉,摇着温润如玉的象牙折扇进了他的房间,顺便还不忘在呆若木鸡的小道童头上拍了拍,将小家伙吓哭。
袁天罡直到李慕云进了房间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先是把吓哭的小道童打发出去,然后才正气凛然的说道:“王爷,寅夜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拿贫道开心么?”
“不好意思,老子没有那么高的闲情逸致。”四下无人,李慕云也没了表演的情绪,把折扇一合,洒然笑道:“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讨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贫道不记得欠着王爷什么东西吧?”袁天罡皱眉问道。
“地契,别人的老子不管,所有在老子内的地契三日之内必须送到老子家里,否则后果自负。”李慕云理所当然的说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袁天罡放在眼中。
老袁在长安,不,应该说在大唐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就算是李二对他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之所以能忍李慕云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可现如今李慕云如此不给他面子,让老袁顿时火冒三丈,面沉似水的说道:“是么?可贫道怎么不记得欠了王爷地契呢?王爷如此强取豪夺,难道就不怕贫道去陛下那里告上一状?”
“呵呵……,怕,我当然怕。”李慕云笑容依旧,显然有些言不由衷,盯着袁天罡看了一会儿才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只不过,别人都说你袁道长擅长命理学说,但依我看你这老道却是徒有虚名,目光短浅看不清眼下局势不说,做起事来也有些本末倒置,人们常说见面不如闻名,此言不虚啊。”
袁天罡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开了染房,喘了几口粗气才缓缓说道:“王爷如此说想必是有些根据,不如说来让贫道听听如何?”
李慕云嘿然出声道:“嘿,看来袁老道你是心有不服啊,也罢,既然这样,那就说说。”
袁天罡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李慕云的下文,片刻之后,便听他说道:“袁老道,我来问你,道门之中什么最重要,是传教还是财富?”
“自然是传教!”袁天罡冷声答道。
李慕云笑容稍敛:“那好,既然传教重要,那你们死抱着一些地皮干什么?地里打出来的那点粮食能顶什么用?又或者靠着一点粮食的施舍就能扩大道门的影响力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与朝庭拉好关系,然后没事办场水陆大会啥的,到时候有了朝庭的支持,必然会成为一场盛事,什么名声,什么传教,一次齐活儿!”
袁天罡沉默不语,良久才对李慕云说道:“说了半天,王爷还不是想要把地契要回去,什么与朝庭拉好关系,只怕都是借口吧?”
“是,的确是借口,但你能拒绝的了么?一个宗教想要发展,如果不跟当权者搞好关系,你觉得会有发展的机会?再说,你道门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被朝庭重视,才会支持你们,否则如果你们只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从百姓身上吸血,你觉得这样会是一个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