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情,那你紧张什么,以至于进门还摔倒了?”毛小虎当然不相信,质问道。
“那,那是因为……”刘副行长当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玩来,于是他就恼羞成怒的反驳道:
“喂,我,我紧张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喜欢结巴,喜欢紧张,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了,紧张也算是有罪的?啊?你说说看呢!”
听到这话,毛小虎当时那个气的啊,心说:这他妈不就是一个无赖吗?刚才这家伙的表现明显是出卖他了,要放在正常人身上,谁会搞得这么紧张啊?好端端的进个门,走个路竟然还会摔倒?这里又没有门槛,全都是平平坦坦的瓷砖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虽然很明显的知道这事就是刘副行长干的,可是却没有证据能够指证他,一时之间,毛小虎竟有些一筹莫展。
而就在这时候,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后,一旁的大陈也开了口,准备继续认罪,看样子他应该是想到了更加完美无缺的答案:
“对,你说的对,我身为业务部的经理,的确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做到这一切,别说是修改开户人的信息了,就连那张一个亿的支票,我都没有资格可以接触到……但为什么这一切能够办成呢?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有帮凶!”
“我的帮凶不是别人,正是资产管理部下面一个叫李萍的人,她是我以前业务部的下属,跟我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她也是这次帮助毛小虎办手续取钱的直接经手人,所以我才会想到要跟她勾结在一起,完成这笔勾当!我们俩约定好了,事成之后,一人五千万!”
我靠,这狗日的大陈,事情败露后不思悔改,反倒还把责任给嫁祸到了李萍的身上,让她瞬间就变成了帮凶,从犯。
一听这话,刘副行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点头说道:“噢,原来是这样啊,你们看吧,我就说这事跟我没关系!果然吧,这件事情原来是李萍干的!枉费我以前还一直那么信任她,前几天还表扬了她,结果事实看来,这个人不值得我信任啊,唉,我很自责啊!”
张卫国见状,也叹了口气,跟着说道:“唉,现在看来,原来是两个部门里面出了内鬼啊,我们这些当领导的,都被蒙蔽了啊!”
说着,他还赶紧就给身旁的几个助理使眼色,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道:
“没错,行长说得对,我相信刘副行长的人品,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干这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可以去调监控,不管怎么说,这支票如果确实是李萍经手的,那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对对,反正她的嫌疑最大,我看啊,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要放过一个!”
……
听到这帮人的议论,毛小虎就觉得火大,尤其是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更是气的不行,发现说话的那人竟然是蔡秘书后,就指着他怒气冲冲的吼道:“妈的,错杀一千,怎么不把你也给错杀了?出了事情,几个当领导的全都躲起来,缩到了一边,找下面的人顶罪,要脸吗?”
说着,他还用手指着大陈以及刘副行长质问道:“简直是放屁,你们都当我是白痴吗?光李萍一个人,她才什么等级啊?掉包支票还可以办到,但是修改开户人姓名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登录到银行内部的系统里,你们觉得她会有这个权限吗?”
“据我所知,我在投资银行也干了有一段时间了,能够进入系统里,接触到客户资料,并且完成修改的,必须得是部门经理以上的级别,就连部门经理有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权限,所以说,能办成这件事情的,最低最低也至少要是个副行长……”
最后那句话,毛小虎简直别有用心啊,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刘副行长。
想看看他这回到底还有什么话可说!
可是对方却压根不接茬,对于张卫国这种老狐狸来说,在遇到了僵局,或者是无法解释的时候,转移注意力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早就准备了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呢!
就在此时,他偷偷的朝着站在旁边的蔡秘书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蔡秘书多人精啊,立刻就心领神会,明白了行长的意思,然后就一路小跑,来到了贾主任的身边,满脸堆笑的说道:
“哎哟,贾主任,您还真是神机妙算啊!果然啊,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也幸亏您,这才帮我们揪出了这两个害群之马,放心吧,您也看到了,事情已经都水落石出,搞清楚了!我们行长很愤怒,很重视,他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啊,对了,瞧我这记性,刚才一直都给忙忘了,咱们这里的大师傅听说您中午要来用餐,特地给您准备了一道江南名菜,松鼠鳜鱼,听说这是您的最爱,要不要跟我去后厨尝一尝?”
原本以为在这种危急关头,眼看着事情即将要真相大白的时候,贾主任当然会严词拒绝的,起码就算是真爱品尝美食,也应该等到事情都处理完了,把相关责任人全部都给绳之以法了之后,再去吃吧。
但让毛小虎感到极度意外的是,这贾主任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瞬间心动的不行,想都没想就赶紧笑着说道:“哎哟,真的吗?嘿嘿嘿,难得你们费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可的去好好尝尝!”
“那还请您多提出点批评意见了!”蔡秘书笑道。
张卫国见状,也赶忙在旁边补充道:“是啊,贾主任,您教训的是啊,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您务必放心!”
又是惯用的套路,和之前一模一样,想要支开贾主任,然后张卫国全权处理的时候,可以徇私枉法,一人独断,毛小虎当然是气得要死啊,上去就怒斥道: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新意了,还准备来这一套?之前就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跟我谈谈,结果呢,找来一块手帕把我给弄晕了,上了警车,差点送到了派出所,要不是我命大,估计就出不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包庇下属,互相纵容,张卫国,还有你这个姓刘的副行长,就你们这样也配学人家做领导吗?简直是笑话!耻辱!”
说着,毛小虎还冲贾主任使了好几下眼色,可能实在是心里头着急吧,于是接下来他说的话有点重了,激动的喊道:
“贾主任哪都不能去,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呢,他必须要留下来做一个见证!”
说着,他直接就拽上了胳膊,不让贾国权往外面走了。
当时那场面一度很尴尬啊,虽说贾国权很惧怕毛小虎手里的那份账本,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银监会的一个主任啊,职权在张卫国之上,是这个房间里当之无愧的老大!
名义上毛小虎就相当于是一个告御状的,找到了大人物请求伸冤解恨的小屁民。
如今小屁民竟然一把抓住了大人物,不让大人物出去,但是大人物去拿小屁民无可奈何,这样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不光如此啊,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们会觉得这贾主任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毛小虎的手上,所以才会如此怕他!
于是,贾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咳咳,行了,小虎,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毛小虎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气呢,点点头,自然就跟出来了,他们俩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没有人经过的楼梯口。
见四下没人,毛小虎这才放心的指责道:
“怎么了,贾国权,你叫我出来干嘛?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这件事情明显就是大陈和刘副行长俩人互相勾结,修改了开户人的姓名,想要中饱私囊,黑了我的一个亿,那个张行长就是为了包庇下属,徇私枉法!”
“还有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关键时刻怎么就临阵退缩了?你咋这么没出息呢?人家一顿松鼠鳜鱼就给你收买了?你要真想吃,告诉我,我请你吃一桌全鱼宴都可以!无论哪个国家的鱼类,你言语一声,我都给你找来行不?”
……
毛小虎愣是说了一大通,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的全都给说了出来。
而自始至终贾国权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在笑:
“怎么样,说完了吗?解气了吗?”
接着,贾国权又继续说道:“其实啊,我哪有那么爱吃鱼啊?只是在借坡下驴,人家给我一个台阶下了,我又岂有不顺着往下面走的道理呢?小虎啊,你还年轻,你不懂,我这叫谋略!”
“谋略,什么意思?”毛小虎皱着眉问道。
“虽说你用账本威胁了我,咱俩应该是仇人的,但是毕竟咱俩相识一场啊,我这人相信缘分,相识便是缘,所以,这些话一般人我可都不告诉他的……”
贾国权笑了笑,便又拍了拍毛小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这叫以退为进!其实,事情闹到那种地步了,就算你真的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张卫国,那又能怎么样?我去处罚他,把他撤职查办吗?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张卫国在投资银行行长的这个位置上呆了多久吗?整整十年啊,那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的非常顺畅,可谓是根深蒂固,想要动他,可没这么简单!”
“你别看我嘴上一直在问他还想不想干了,下一届把他给换了之类的话,其实那都是面子上的话,我都是在吓唬他呢!我不过只是一个主管银行业的主任,又不是叶在山那种说一不二,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如果我真想处理张卫国的话,首先需要给他定一个罪名,然后上报组织部批准,接下来还有成立一个调查组去彻查相关情况,等找到了确凿证据,才能把他给停职查办,最后再送上法庭……”
“总之这一套流程下来,咱们的办事效率你也是清楚的,起码需要一年半载吧?我没几个月月就要退休了,说不定到时候刚找到证据,正准备将他撤职查办呢,我就已经从这个主任的位置上下来了,到时候上来一个新的主任全权负责此事,张卫国只需要找找关系,疏通一下门路,瞬间就能无罪释放!”
“到时候啊,先不说他会怎么报复咱们吧,就说咱们这呕心沥血几个月的时间,岂不是白费了吗?”
“而且这件事情,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姓陈的经理出来给他替罪羊了,只要那个陈经理咬死了不说,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小虎啊,你还年轻,这种明知道不会成功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了!”
一边说着,贾国权一边就上来拍了拍毛小虎的肩膀,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
“我能做的,只是帮你找出漏洞,拆穿他们的伎俩,帮你把钱给拿回来!还有那个什么陈经理,我能想办法把他给开除了,帮你出口气,但是至于那个刘副行长,他是张卫国的心腹,想要动他,我也实在无能为力啊!”
听到这里,毛小虎沉默了,他万万没想到啊,自己忙活了半天,虽然钱是顺利拿到了,可是张卫国,刘副行长这种关键人物一个都没处理到。
不光如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反倒还把李萍给牵扯了进来,她以后怕是没法在银行里呆下去了,自己还真是太混蛋了!
连贾主任都没办法了,看来这事真的就只能这样处理了!
可就在毛小虎叹了口气,觉得非常的绝望,颇为沮丧的时候,他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到这条消息后,瞬间,希望重燃!
像是火焰一样,希望之光澎湃燃烧!
毛小虎心说:“张卫国,还有那个刘副行长,你以为我毛小虎黔驴技穷,真的就没办法动你们了吗?呵呵,咱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