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等人与天落,行走于大街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潭晓月道:“这里好热闹,就算是紫宸王朝的都城,恐怕也没有这般的景象吧。”
潭晓月无心的一句话,却在有心人的心中荡起了涟漪,尘寰悄悄的看了眼天落,看的出他的不悦。他知道天落并非是一个没有胸怀的人,他的不悦并非是因为潭晓月,而是因为眼前这虚幻的繁荣。
“咱们今天还要走多远的路?”潭晓月丝毫没有发现天落的表情变化,依然很是欢快的走在众人的最前面。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天落兄,如何?”尘寰微笑着看着天落。天落轻轻点头算是同意。
“怎么不走了?平时不都是太阳不落,前进不停的么?”潭晓月不解的看着二人,妙枫在旁解释道:“此地赤云镇,离那儒门总坛天笔峰,只有不到十里,而离九月初一还有十天呢,所以不急于此一刻了。”
“一路紧赶慢赶,很怕迟到,结果竟然是早到了,咳咳!”尘寰弯腰咳嗽不止。这一路之上,尘寰愈发的孱弱,面无血色,双眼也变的无神了许多。
妙枫忙将他搀住,摇着头道:“那还不是你的决定么,日日紧行,一路颠簸,结果把自己先累的垮掉。”
“尘寰兄身染病疾,实是小弟关照有失,这里有我随身所带之灵药,希望能缓解尘寰兄的痛苦。”天落说着,从净缘手中接过一个木匣,递给妙枫。
“多谢天落兄了。”尘寰轻轻一礼,表现的已是十分的勉强。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士兵冲了出来,驱散百姓,清街开道。而天落与尘寰等人,也站到了街的一边。
“紫宸王朝的士兵,他们来做什么?”潭晓月不解的看向妙枫,这些天来,她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凡有不解,全问尘寰与妙枫。
“有什么大官吧。”妙枫的话音还未落,只见在远远的街口,出现一人,身披白银战甲,骑着高头白马,看年纪约是三十岁出头,左右侍从数十人,皆是全副盔甲,招摇过市,杀气腾腾。
“好威风,他是谁?”潭晓月不识来人,故问向妙枫,而妙枫亦是不识,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只听天落道:“卫将军冯不离。”
“他就是那个卫将军冯不离……你认识他?”潭晓月诧异的看着天落,天落轻轻冷笑,道:“一面之缘而已。”
看着冯不离如此的张狂,天落一旁的风吹尘动有些按捺不住,手已按向了背后的剑匣,这一路上,他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在他要出手之时,却发觉手被一朵兰花压住。
“公子无令,不可妄动。”是净缘的声音。
本以为冯不离这样过去也就算了,但是却未料到的是,他还未走出这条街,只见人群中便走出一个男子,身穿一身便服,手执宽大的折扇,看年纪有五十多岁,拦住冯不离的马头,开口便道:“冯将军如此煞气,是想去找谁的晦气啊?”
冯不离原本还是在抖威风的,但是一见眼前此人,竟是慌忙下马,跪拜于地施礼。
“他又是谁?”这一次,潭晓月直接问向天落,天落此时已经快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道:“当朝司空魏远。”
“司空?不对吧,我记得我爹曾和我说过,司空与卫将军是平级,但紫宸王朝以武为尊,故卫将军应该是比司空大的多的,怎么会……”潭晓月眼中闪出几许迷惑。而他身边的尘寰与妙枫似乎都已经差不多明白原由了。
只听那司空魏远对跪拜于地的冯不离道:“执事有令,凡儒门弟子,天笔峰十里之内,文官下轿,武将下马,不可身着官服,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离知错了,不离知错了……”冯不离连连叩头,口中称错。
“这真的是卫将军?”潭晓月又一句无心之言,让天落更是觉得气愤,手中的折扇的扇骨都已经被捏的咯吱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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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终于决定在这里住下,找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最后无奈只好在一家比较偏僻的小客栈中安身。尘寰选了一间二楼的房间,天色还早,尘寰不想太早休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边喝着茶。
“尘寰,你好兴致啊。”尘寰侧目,是妙枫,只见妙枫坐到尘寰的对面,也不用请,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眼尘寰,道:“这一路好辛苦啊。”
“是啊,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尘寰轻轻一笑。
“我是说你装病装的好辛苦,怎么,连我都要欺瞒么?”妙枫指问着尘寰。尘寰轻轻一笑,道:“净缘师太精通医道,你认为我可以瞒的过她么?”
妙枫叹了口气,道:“恩……如果你想瞒,我想也不是难事,算了,不提这个,今日之事,你可见几分端倪?”
“端倪?什么端倪?”尘寰似是不解的看着妙枫,妙枫道:“我说的当然是中原儒门的种种举动啊。”
“比如?”
妙枫知道尘寰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他自己又忍耐不住要说的yu望:“简单的来说,你知道我们住这家客栈,交了多少钱吗?”
“一两?”尘寰猜道。妙枫摇头,道:“再猜。”
“难道这样的小店也要几两不成?”尘寰又猜了几次,全是不中,妙枫得意的笑笑,道:“一文钱都没有花。”
“哦?”尘寰瞬间便明白了,心中道中原儒门还真阔气。
妙枫道:“中原儒门包下了十里之内所有镇子的客栈,而且一包就是两个月,不仅如此,所有的市集,全部以底价卖市,所有的大户、粮店全部开仓开粥厂赈济贫苦百姓,连百里之外的百姓乞丐,都来这里凑热闹。无一不称赞中原儒门的善举。怎么样,算的上是大手笔吧!”
“果然是天笔……”尘寰饮了口茶,赞叹道。
妙枫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这时,有一人推门而进,走到尘寰与妙枫眼前。
“喂,你不懂得进别人房间先敲门吗?”进来此人,正是潭晓月。
潭晓月眉角一立,指着妙枫道:“他也从不敲门,为什么你不怪他只怪我?”
“他是我的好友,而且你是女的……”说到这个女字时,尘寰竟然有些迟疑了,因为眼前的潭晓月,已经换了一身男儿装,紧身利落,活脱一副墨者模样。
“潭姑娘,这……”妙枫也有些不解潭晓月为什么好好的,竟然换装。只见潭晓月随便找了一张椅子,猛的坐上去,腿一翘,看着二人抱怨道:“那什么侍女服,穿起来别扭死了,一点都不方便,现在换回来,舒服多了。”
“既然你喜欢,那就随你了。”尘寰无奈笑笑,不再理她了,而潭晓月则走到桌前,和妙枫一样,不用人请,自己倒了一杯茶便喝,刚刚入口,立即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尘寰淡然一笑,道:“铁观音,自然比不得姑娘的素手摘。”
潭晓月听尘寰在挖苦她,怒道:“喂,这么久了,你还记着,太没有度量了吧!”
“诶……姑娘所泡的茶,滋味醇厚,令人神魂颠倒,小叶怎么会轻易忘却呢。”尘寰轻摇着扇子,哈哈一笑,将自己杯中的剩下的苦茶一口饮下。一路之上,三人渐渐混熟了,潭晓月对尘寰便以小叶称呼,对于这个称呼,尘寰真是苦笑不得,也理解了姬云的痛苦。
“算了,看你生病,我不和你计较,刚刚我在市集上逛了几圈,给你买了些药,对你的病一定有奇效。”潭晓月说着,在腰间摸了一下,取出一个黄色小包来。摊开放在尘寰面前的桌子前,尘寰轻轻的将药包打开,只见里面有十余丸黑色的药丸,刚刚打开,便有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传出。
看到这黑色的药丸,尘寰与妙枫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潭晓月,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潭晓月一呆,道:“灵药洛,不是有缘人,就算有几万两的黄金,也根本买不到这种药。”
“有缘人?买药还分有缘无缘?你在哪里买的?”尘寰问道,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同时又倒了杯茶慢饮。
潭晓月得意一笑,高声道:“那是自然,本小姐的福缘岂是一般人可比,至于这药嘛……是在一个和尚手里买的,据他说这药是他遍游四海,采集了数千种药材,然后由太上老君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仙药,神奇的很,是无所不治的,就算没病也会延年益寿。”
“太上老君?”
“和尚?”
尘寰与妙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得到潭晓月的再次确认后,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片刻的沉默后,狭小的房间里,传出震动屋脊的笑声,尘寰与妙枫二人笑的都喘不过起来。而潭晓月却面有几分不快,看着已经笑的说不出话的二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和尚道士不都是出家人么,就算他是和尚,找一个道士帮一下忙,又有什么好笑的?”
“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妙枫止住了笑声说道。
尘寰也停住了笑声,道:“这药十有八九是江湖骗子用来骗人的,吃下去鬼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应该……不会有事吧……你不是还好好的……”潭晓月用几分疑惑的目光看着尘寰。
“什么意思?”尘寰见她眼神有异,不解的问道。
潭晓月面露几分怯意,道:“刚才你喝茶的时候,我已经将半粒丹药弹进了你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