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忽然看到远方有三道黑烟直上云霄。“担心过度!”嗔怪一声后,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提真气,飞纵而起,直接跳上了屋脊,但就在半空中就听到布帛断裂的声音。“糟糕!”刚刚落在屋脊上,她便发觉自己的裙子竟然被撕开了个口子,近而恼怒:“什么破衣服,早知道我就不该穿成这样,又累又不结实!”抱怨着,转身欲跳下屋脊时,忽然被裙子划碎的布条绊了一下,加上她脚下功夫实在平庸,只听“扑通”一声,隔壁墙下的湖边立即多了一株人造盆栽。
“真是遇到鬼了!这里怎么还会有湖?”她爬起来,擦掉脸上的淤泥,不抬头则可,一抬头,火冒三丈,只见湖的远端,有一艘小船,隐隐约约的有三道人影,而那三道黑烟就是这艘小船上冒出的。左顾右盼,看到人造湖边,有两艘小船,不管三七二十一,抄桨上船,用尽了平生之力,奋力向那艘小船划去。
再说远处的小船,果然是清云子等人划来的没错,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天落的居所,但是却发现守卫森严,很难潜入,最后侦察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缺口,那就是这个人工湖,众人扛着船步行数里,方才在湖的另外一边下水,近而放出信号。
“看到没,有一艘船在向我们这边划诶!”船上的俏皮少年眼尖,第一个看到。
“真的,会不会是大王哦?”脸上有墨刑的壮汉也在船上,站起身来,远远的眺望,看了一会儿,道:“果然是没错了。”
俏皮少年看了一会儿,转目看向清云子,道:“想不到大王划船速度也是如此的出类拔萃,登峰造极!”
“恩……”清云子闻言,亦看了过去……看到迅如飞箭的小船急速接近后,他心中竟是几分的欣慰:“想不到她也开始懂事了,就算诗文不行,女红不行,武功能有这么大的进展也好……”
很快,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快要撞到的时候,只见女子用力一甩,脚下的小船猛的一拐,一条水线,船立即被甩到一旁,而她则“砰”的一声,跃上了三人所乘的小船。强大的冲力或者干脆说是愤怒之力,让三人所乘的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激起浪花数丈,险些翻掉。船上三人倒是第一时间抓紧了船,所以并没有掉下船,倒是女子脚下不稳,“扑”的一声,掉进了湖里,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上了船舷,女子慢慢的爬了上来。刚刚站稳,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便扑面而来,识趣的人都清楚,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这……”清云子见眼前女子脸上还有泥的痕迹,衣衫也刮的有些凌乱,不禁皱起眉头。
“没关系,一点小意外。”女子不以为意,反过来问:“我想知道在船上发信号这种事情是谁想出来的?”
壮汉和俏皮少年偷偷的互相看了看,心中都道好大的火,而且看样子要是不找个人发泄下,绝对完不了。
“别看我,我不会水……”俏皮少年为使女子听不到他的话,偷偷的用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我也是旱鸭子……”壮汉眼睛看向别处,低低的用声音回着。
“没人承认吗?”女子继续质问着。这时,只见清云子近身一步,道:“是老夫想出来的主意,这个府邸守卫太过森严,又不知小姐身在何处,岸上点火太过危险,所以我才叫他们在船上发的信号。”清云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已经听到后面的两人长长的舒了口气。
“先生……”明知道是清云子出来顶罪,女子也只能把火压下,叹了口气,道:“这么急,竟然放三道烟,找我做什么?”
“事情有变,这一桩买卖不能做了。”清云子的话斩钉截铁一般。
“为什么?”女子面露惊讶:“不过是两个呆呆的书生而已,就算有些武功,我想也好对付的多。而且我马上就要得手了。”
“总之,谨慎起见,小姐还是终止了吧。”清云子并不松口。女子看着他,不解,良久后,冷冷的问道:“是不是这次没有用先生的计策,先生心中有所不满?”
“不是的,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清云子大愕,还未等他分辨,只见那个女子低身拣起了船桨,“扑通”一声竟然跳下了湖,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披风斩浪般游向了那艘她来时乘做的小船,所过之地,留下一道粗粗的水痕和一片肚皮向上的死鱼。
“这一次你们都不许帮忙,我一个人做给你们看!”回到来时小船的她,以桨指着三人说道,然后不管清云子如何呼喊,用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将船划离现场。一道水线后,只剩下呆呆的三个人。
“前辈,这下怎么办?”呆了半晌的俏皮少年问。清云子心中只道:“太任性了。”若是平时,清云子或许会任由着她,但是这一次,见识了灵煜的本事后,清云子便觉得这不是闹着玩的事了,而且又是他泄露了秘密,心中的愧疚与责任,让他萌发必须阻止这次行动的念头。
女子翻过院墙,刚刚落下屋檐,便被打扫的院落的侍女发现了,还未等发现她的侍女呼喊出来,女子上去就是一脚,将侍女踢晕在地,火气正壮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通通打晕,然后扔进了厢房的衣柜中。
女子将其中一个侍女的衣服脱下,自己穿上,又梳洗了一番。这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在院子里装作没事的样子,轻轻的走来走去。
过了不知多久,差不多已经天要黑的时候,两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谈笑风声,正是尘寰与妙枫。二人几乎是无视女子的存在,径直走进厅堂,落座后依然谈论不休。而女子见他二人归来,低着头,跟随其后,走进了厅堂。而妙枫正好看到了她。
“走的好累……喂……”妙枫不知道女子的名字,只好如此的呼唤,那女子知道是在叫她,微微抬起头,这时只听妙枫道:“其他的人呢,都去哪里了?”女子已经算到尘寰或者妙枫会问起这个,故撒谎道:“她们只是过来帮忙而已,忙完了,自然就回去了,而我才是侍奉二位公子的侍女。”
妙枫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哦,这样啊……去泡两杯茶来,口渴死了!”
“是,我这就去……”女子低着头,因为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表情。
“不知道名字,就敢胡乱指派,你还真是够胆。”尘寰见女子离开后,对妙枫打趣道。
妙枫摇头,道:“这叫惊蛇之棒,与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不如逼她现在就咬你。对了,忘记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尘寰问道。
妙枫说:“你与天落下棋的时候,我离开的那会儿,我见识到了天落的一个属下的武功……”
“怎样?”
妙枫想了想,道:“以我的修为来看,看不到底,如果做我的对手,恐怕我活不过一招,我说,虽然你是天落的恩人,但是……”尘寰知道他想说什么,接过话茬说道:“龙潭虎穴吗?如果他下命令杀你与我,那你就真该留下来辅佐他了。”
“你可以认为天落不会有此心,但是你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吗?”妙枫再问。
“我清楚,所以我才会决定今夜就离开。”
“今夜?”妙枫一惊,道:“你开什么玩笑,以天落对你我的态度,虽然不能说是监视,但是最起码你想离开这里,必须要通过天落那一关。”
“恩……这个我已经有打算了。”尘寰微微笑了笑。
此时的后厨。“该死,茶叶放在哪里?”女子翻遍了厨房也没找到一片茶叶,猛然抬头之间,看到院子里的树,眼珠一转,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中,捋了几把树叶,揉碎撒进茶碗里,冲泡起来。
“两个混蛋,跳房,划船,抬人,我累都要累死了,连口水都没喝,你们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就敢叫本姑娘伺候你们……”女子越想越气。
“这是你们自己找倒霉!”女子在腰间摸出一个口袋,将口袋中的白色粉末倒进了茶碗里。“毒死你们,毒死你们……”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但是她却忘记收紧那个口袋。
过了一会儿……
“茶来了……”女子端着两杯茶,在尘寰面前放下一杯,又在妙枫面前放下一杯,然后侍立在旁,偷眼的看着二人,心道:“只要妙枫喝下去,我就可以动手了。”
尘寰与妙枫依然谈论着,妙枫将茶杯端起,打开茶碗盖,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绿?好象是树叶子……”
“这……是碎叶茶。冲泡之后犹如碎树叶,”女子反应却是很快,脱口而出。
“碎叶茶?我怎么没听过?”妙枫看向尘寰,尘寰亦将茶端起,看了看。
“这是这一代特有的茶,名气不是很大,公子没听过,也是情理之中。”女子继续圆着谎。
“恩……此茶还有一个别名叫素手摘。”尘寰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子闻言,心中道:“装作有学问,就更叫人讨厌……”如此的想着,忽然转念一想尘寰所说的三字,心中不免一惊:“莫非他已经怀疑了?“忐忑不安时,自己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就算他们看破,我最多也就是戏弄之罪而已。”
“喂,尘寰,难度是不是大了些?”妙枫为难的看了看尘寰,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只见那杯中漂着几许的”碎叶茶”,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茶水,或许那已经不该叫茶水,而该叫茶粥,妙枫此时心里暗骂:“有必要下这么多迷药么,而且还这么明显,傻子才会喝……”在打开茶碗盖,闻到此茶味道时,妙枫就已经觉得有点晕晕的感觉,故情知这是迷药没错了。
尴尬的局面,此时的尘寰与妙枫心中此时都有数,不能将茶退掉让女子去换茶,也不能撕破脸直接摊牌。
“你也忙了半天了,下去休息吧!”尘寰并未看那女子,只是随意的说了这样一句,女子心中却是实在不甘,很想看到二人喝下去,但尘寰话已出口,不得不做,她退了下去,但并未走远。少时,只听厅堂之中传来茶碗摔碎之声,女子轻步又轻步的走了回去,只见厅堂之中,尘寰与妙枫横躺竖卧于地,桌椅四处倒落。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女子走到妙枫面前,踢了妙枫一脚。在妙枫身上搜了起来,搜出一沓银票,还有那枚夜明珠。
“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个普通珠子而已。”女子绕着二人转了几圈,敛财只是她最开始的目的,而为属下出气,也为自己泄愤,其实才是真正的目的,就在这时,只见窗口闪过一道影子。
“谁?”女子察觉到了,夺窗跳出追赶,就在她刚走后不久,地上的两个人,都坐了起来。两个人自然不会喝那毒茶,只不过是装装样子骗人而已,只不过,这一次倒霉的又是妙枫。
“原来不过是个敛财的蟊贼……踢我那脚还真痛,喂,她拿走了咱们所有的钱,怎么办?”妙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着刚才被踢的腰部。
尘寰没有说什么,而是先看了看窗户,心中只道:“果然……”而后回头对妙枫道:“放心,他会回来的。”
再说女子与那道黑影,二人穿房越檩,一前一后飞纵着,女子的轻功可以说实在是平平,而那黑影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女子越追越近。
“哪里逃!”女子一声喝,已经拦在了黑影的前面。只见眼前此人,一身黑色装束,面罩黑纱。忽然间,只见那黑影竟然大笑起来,却让女子略为惊讶,问道:“你笑什么?”
黑影道:“此地,还有两刻,方才会有人过来巡逻。”
“你……”女子心道不好,转身欲走,刚刚转身,只见那道黑影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挡路了。
“这样就想走吗?”
“你……你想做什么?”女子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因为那里藏了一把护身软剑。
黑影嘿嘿一笑,道:“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很有兴趣知道为什么一个堂堂的王府的郡主,有大把的富贵不去享受,反而出来和一群小蟊贼混在一起。”
“你……”女子惊讶万分,猛的从腰间拔出软剑,连扫带刺,凌厉剑法攻向黑影,未曾料想的是,软剑还未靠上黑影之身,便“喀嚓”一声断掉了。
“如果你没有一招打倒我的本事,不要和我动武,对了,回到刚才的问题,潭晓月,我在等你的回答呢。”女子听到黑影如此的质问,惊的连连倒退,因为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女子也就是潭晓月,指着黑影问道。
黑影挠了挠头,跺了几步,道:“我是谁……恩,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恩……现在的潭王爷,也就是潭秋,他的王位应该是世袭的,如果真的要追溯什么时候获得的王位,那应该是在潭秋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恩,也就是他曾祖父潭望那时开始的,潭望的出身么,是一商贾小贩,因战乱兵祸,而重伤无治,而后被一异人所救,并授其几套拳法和剑法以做恢复体力之用,却未曾料想,病好后的潭望竟然弃商贾而从行伍,凭借着异人所授的几套功夫,竟然一路高升,直至紫宸王朝的边关重镇藩王……”
“够了!”潭晓月一声喝,止住了黑影的话。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黑影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潭晓月。此时的潭晓月心中又有疑惑,又有惊恐,因为眼前此人说的,无一不是真的,这些尘封的往事,不要说外人,即便是潭家的人,知道的人也已经没有几个了。
“我在问你是谁,不是让你讲这些无关的事,还有,你提我父亲,和先祖的名讳……你!”倒竖柳眉潭晓月,已经怒不可遏。
黑影道:“怎么,开始想起来自己是郡主了?我讲这些当然有用,因为故事中的那位所谓的异人,其实就是我,如此,我即便提他们的名讳,又怎样了?”
潭晓月只道黑影是在占她便宜,大怒道:“胡说八道!听你的声音,最多也就是刚过弱冠之年,而我曾祖父,去世都快百年了,怎么可能?”
黑影哈哈一笑:“姑娘真是厉害,还没看到我的脸,仅凭声音,就猜到了我的年龄,今年真的刚刚好是我第十个弱冠之年。好了,玩笑开够了,现在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养尊处优的王府,而出来漂泊江湖。”
“哼!”潭晓月脸扭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黑影看了看潭晓月,笑道:“喔,果然是武将世家,骨气还是有的,不过你如果不说的话,信不信明天凌州城墙上会挂上一个不穿衣服的女子。”
“你敢!”潭晓月听到这句威胁的话,心中也不由的是一寒,此时此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这天地间从不存在我敢于不敢的问题,只有我想不想,能不能的问题,恩……不过好歹也算是和你潭家有几分缘分,要是我真的把你给扒光了示众,万一哪一天我吃饭噎死掉,黄泉之下,故人也不好见面啊。但是我又偏偏如此的好奇,而你又如此的铁齿……”黑影似乎是陷入了自我矛盾的纠结中,而潭晓月看他在独自发神经,便想趁机脱身,猛的飞纵而走,刚刚跃出不到一步,便觉得后心一凉,浑身不能动了。
“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要乱跑。”黑影又走到潭晓月的面前。“不过你这一跑,倒是提醒了我!”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只见潭晓月打了个冷战。
“觉得冷了吗?”黑影嘿嘿笑了笑,道:“刚刚我在你的背后打进了一道寒气,当然这不是主要的,而是那道寒气是除了我谁都无法化解的,最开始会每天寒战一次,每次长达一刻,寒战起时,痛苦难当。而一个月后,便会增加每个时辰寒战一次,每次半刻,痛苦的程度也会与日俱增,最后的最后,就会被冻成一个冰人。”话说到此,只见黑影手轻轻一挥,不远的一棵树,被冰所冻结。
“你好狠毒!”潭晓月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眉宇间,已有冰霜。
“多谢夸奖,这么说,我的方法成功了……恩,我要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