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个厉鬼,宋宁渊死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上了她的身子,既然已经附身那必然要帮助她报仇了,于是我想办法将箫浅汀和她母亲弄死,而后昨日又假借审讯之名杀了赵元举。怎么样,害怕吗?”宋宁渊笑着道。
“厉鬼?”萧陵的手不禁攥得更加紧了些。
“对,厉鬼。”宋宁渊道,她说着说着,自己心中反而有些紧张,毕竟萧陵是个古代人,猛地听见这样的话,若是不惊讶倒是有鬼了。
她能够感觉到萧陵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声,只是声音更加沙哑了些许。
“那你缘何成为厉鬼的?”萧陵问,他信了宋宁渊的话,也并没有松开手。
“我生活的地方可和这里不同,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你们无法想象到的东西,我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没有父母,在我们那里有个很大的杀手组织,专门培养杀手,他们抓了很多很多的小孩子,从小折磨,要将他们训练成最好的杀手,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接受训练,让自己变得更强,否则只会在他们的折磨下死亡,一开始有几百个小孩子,但是每天都会有孩子死掉,到后来只剩下来几个,这几个孩子就是这个组织最好的杀手。我也是其中一员,我经受了很多很多的煎熬,最终活了下来。”
宋宁渊顿了顿,接着说:“因为见过的黑暗和血腥太多,我已经心如磐石,无论组织派出怎样的人物,我都能够完成,并且完成得很好,小的时候我获得了一些教导,于是对古武有了练习,长大以后,其他的杀手都没办法胜过我。当时我可是著名的杀手之王,没有我杀不成的人,在杀手界可是赫赫有名。”宋宁渊说着说着,咧开了嘴,眼睛中放着光,似乎还有些小骄傲。
萧陵看着她,却莫名觉得几分心酸,从小就接受训练,那得是多么大的煎熬啊,至少他年少之时还被收养,成为王爷,有萧呈煜护着,没有受过什么罪,即便是上了战场,那也是十多岁的事情,怎么样也无法比得过宋宁渊所受的苦。
他的手又握紧了些,轻轻摩挲着,宋宁渊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心中踏实下来。
“那你后来,为何变成厉鬼?”萧陵问。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依旧是杀手界的神话,恨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于是在一次任务中,无数的枪支对着我,就是……”宋宁渊想了想自己该如何来解释枪支这个事情,“就是一种威力特别大的弩箭,人根本没办法抵挡的那种,无数的弩箭对着我,我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去,就这么死了,再醒来就是满眼的黄沙,自己已经变成了宋宁渊。”
她说完了,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但是萧陵从她突然间变得有些落寞的眼神能够看出来,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萧陵嘴唇翕动了一下,他突然间凑上前去,嘴唇碰到了宋宁渊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就将脸移开了。
宋宁渊的身子微微一颤,道:“你信我啊?”
“当然信,我说过渊儿说什么,我都会信。”萧陵说。
“你小时候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吧,他们怎么训练的?”
“就是一些老套路,很简单的训练,就是打得重了些,不过我聪明,没怎么被打过,其他的小孩才苦呢,会被活生生打死,死了以后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宋宁渊轻描淡写地说。
萧陵的心却是猛地一疼,他几乎可以看见小小的宋宁渊,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身边的小孩一个个地被折磨死,扔出去,再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强大,却也孤单。
怪不得他会喜欢这样的他,原来本质上他们是一类的人,虽然现在的宋宁渊看起来邪魅张扬,但是本质上,他孑然一身,孤独得活了这么久。
萧陵的手再攥紧了些,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看着宋宁渊,似乎生怕她从他面前消失。
“皇叔,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宋宁渊收起方才自己一瞬间的心绪,坏笑着接近萧陵,一声桃花眼看着他,还特意眨了眨,弄得萧陵莫名其妙红了脸颊。
“好了,我们严肃一些,皇叔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宁渊大大咧咧地说,仰头靠在了后面的靠背上。
萧陵憋了半天,算是彻底消化了这个事实,他支支吾吾问道:“那你曾经叫什么名字?”
“宋宁渊。没有变,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这就是缘分,宋宁渊就是我的前一世,反正我上辈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这里的这么短的时间,我收获了上一世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因为周围乱七八糟的人太多,我从来不敢和人去交往,再加上杀手这个职业,向来是独自一人,来无影去无踪才能够完成任务,所以活了几十年,除了我杀过的那些人以外,我似乎并没有在那个世界留下来什么痕迹。”
“而在这边不同,我有了亲人,有了你,有了很多朋友,乔七,顾九,因儿,还有外面那个驾车的傻子。”宋宁渊说着,踢了门框一脚。
外面的驾车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换成了十廿,他摸不着头脑地拉着缰绳,云屏已经坐到了马车顶上,他细细听着里面宋宁渊的声音,手中拿着一根草叶,无意识地捏着,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听到宋宁渊这么说,即使宋宁渊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听在他的耳中却十分的难过。
“公子,为何我从未听你说过,从未。”云屏在心中默默地想,不敢出声。
宋宁渊没有得到云屏的回应,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今日说出来这些也不是给萧陵一个人听的,对于云屏,她一直都挺愧疚的,他对她那么好,宋宁渊有时候都觉得,或许除去萧陵,他才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但是即便是这样,对于他,她也从未透露过这些,倒是乔七知道得不少。
“在我之前,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萧陵突然问,语气不佳,带着一些醋意,眼神看向了马车外,他一直都觉得云屏这小子对于他家渊儿的关心不像是一个下属,倒像是个,其他的什么身份。
这是属于男人对于潜在情敌的直觉。
云屏叹了口气,伸手擦掉脸上的泪,一跃跃下了马车顶,撩开帘子,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了,低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宋宁渊倒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没什么吩咐,我们到哪里了?”
“已经离开燕京好几里地了,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达有人烟的地方,不必担心。公子和王爷要不要喝水,这一路上太阳很大,喝些水会感觉好一点。”云屏轻声道。
“不必了,你在外面才会被太阳晒呢,你多喝些水。”宋宁渊说。
“多谢公子。”云屏说完,放下帘子,出去了。
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萧陵一下子不说话了,宋宁渊挠了挠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该不是反应过来了她不是宋宁渊这个事实,改变主意了吧?
宋宁渊心惊胆战地戳了戳萧陵的手,萧陵没理她。
宋宁渊又戳了戳,萧陵冷冷的眼神横过来,轻声道:“做什么?”
“你该不会觉得我可怕了吧?”宋宁渊的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若是萧陵敢说一句可怕,她大概现在就能够扑上去给他一拳。
不行,自家爱人怎么能打,宋宁渊把手藏到了后面,理智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萧陵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竟然带着想打人的想法,他闷闷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对待这些事情有些慢半拍的宋宁渊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醋了啊?她急忙摆手道:“没,没人知道,只有乔七知道那么一点点,但不知我说的,那是个意外。”
“哦。”萧陵说,乔七,是上次那个气质不错的女子,不是那个有着倾城之姿的女子,这倒还好,萧陵一个人暗自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萧陵又郁闷了,他怎么觉得宋宁渊身边危险的人这么多呢,真是可恶,不管男的女的都和他抢,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宋宁渊看着神情突然间变得委屈的萧陵,简直要抓狂了,这是又怎么了啊,怎么一个男的这么难哄啊!
宋宁渊又不能去打萧陵,气得狠狠砸了马车一拳头,马车危险地晃了晃。云屏在外面急忙控制好马车,微微偏了偏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样,他依旧这样守着她就好了,不管她的过去和未来是怎么样,也不管她是宋宁渊还是世子,她都是他的公子,永远不变。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沉默了起来,宋宁渊直挺挺地坐着,身边的萧陵的兴致一直不高,直到他们终于在傍晚之前,到了第一座城池,远远看着灯火通明,城墙之上挂着许多灯笼,华灯初上,颇有人间烟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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