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郁郁葱葱。
上山的斜径处,两名男子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前边的云无忧心情忐忑,惴惴不安。
叶秋紧随其后,表情严峻。
“三师兄,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的话,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阴冷的声音里,逸散出一丝丝寒气。
云无忧不禁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说:“小师弟,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待会儿你见了大师兄,一切就明白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半山腰。
一座破败的寺庙,矗立在斜径的尽头。
寺庙长年累月无人问津,看上去早已废弃。
墙面大多倾斜,似有坍塌之势,更是显得孤寂冷清。
红漆庙门,年久失修,稍显腐朽。
伸手推开木门,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听起来惊心动魄。
偏偏,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还有一缕缕梵音清唱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萦绕。
正对庙门的佛堂内,青烟袅袅。
檀香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叶秋跟在云无忧的身后,面色不由得稍稍有些凝重。
如今的他,感识极其敏锐。
推开庙门的那一瞬,在这片看似普通的荒凉之下,他感觉到一股浓烈煞气透露出来。
煞气之烈,连他都忍不住心生忌惮之意。
“好浓的煞气!”
叶秋在心头暗暗感叹,不由得凝神戒备。
瞳孔微微一缩,目光凝聚在身前的佛堂上。
此刻,云无忧走到佛堂门前,伸出右手,轻轻敲击。
“大师兄,我把小师弟给您带来了。”
话音未落,嘎吱一声。
佛堂木门,无风自开。
叶秋凝神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僧人穿着破旧袈裟,盘膝坐在供台下。
这僧人虽然全身脏兮兮,但体表外却折射出一层晶莹的光泽。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在空气之中。
细细的檀香味道,扑鼻而入。
破败的佛堂内,弥漫着安详宁静的气氛。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谁能想到,偏僻荒芜的寺庙内,竟隐居着一名顶尖强者。
“小师弟,你来了!”
淡淡的声音,从佛堂内飘荡而出。
盘膝而坐的僧人,缓缓站起身来。
双掌合十,晶莹光洁的脸上布满了慈悲之色。
乍一看,像极了得道高僧。
僧人转过身子,朝叶秋遥遥致意。
澄净的眼眸中,尽是平和之色。
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
“呵呵,想不到向来以嗜杀闻名的大师兄,七杀宗的新宗主,居然隐居在佛堂之内,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参禅打坐,诵经礼佛。”
叶秋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
脚步往前一迈,跨入佛堂。
听到这话,僧人脸上的笑容不减。
“杀僧留佛,善恶相间,犹如太极阴阳之道,相克相生,一味杀戮,有失偏颇,终究难窥大道,一味慈悲,太过软弱,难证阿弥陀佛。”
说完,合十的双手放在嘴边。
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我等众生无始尘劫以来,久值诸佛,虽久发道心,愿证佛道,愿渡众生,然以圣道一途,自力难行难证,障深慧浅之故,至今仍自沉轮六道,永无出期……”
嗡嗡的梵唱声,在庙宇内回荡不绝。
声音虽然低沉,穿透力却极强。
隐隐间,似乎能够影响他人的精神与感知。
见状,叶秋面不改色。
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尽管眼前僧人,摆出一副慈悲和善的面容。
但在祥和的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令人窒息的煞气。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僧人,一言不发。
眼眸中,难掩戏谑的笑意。
许久过后,僧人诵经完毕。
祥和的眼眸,再次睁开。
“抱歉,小师弟,师兄一时心血来潮,沉浸与佛经的悲愿弘深之中,如是深恩,思之,不觉大悲泪涌,泣不成声。”
说着说着话,僧人眼圈泛红。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缓缓流落。
这一幕,让叶秋不由得暗暗惊讶。
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的大师兄,居然还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想到这儿,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的三师兄。
只看见,云无忧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貌似,早已经见怪不怪。
此时,僧人抬起手,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契佛悲愿,报佛深恩,蒙佛光明摄取,知往生之决定,今生命终,以持名故,蒙佛接引,必生净土,何疑何虑”
他口中唱了一句晦涩难明的佛语,双掌再次合十。
“小师弟,你能重归七杀宗,师兄真的非常高兴。”
说话的同时,僧人信步走到了近前。
脸上,洋溢着欣喜之色。
那一抹真挚的笑容,宛若赤子之心,透着恳切与热忱,不参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见状,叶秋心头一凛。
若非知晓对方的根底,恐怕他还真有可能被骗过去。
“咱们七杀宗,向来人丁凋零,时至今日,只剩下你我与无忧师弟三人而已,每每想到此处,都让我无地自容,愧对了宗门先祖先师。”
说话时,眼泪再次溢出。
但此刻的叶秋,心底却不禁冒出一缕寒意。
据云无忧所言,其他师兄弟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几乎全部死在了大师兄的手下。
可大师兄谈及这件事,却表现出一种令人动容的哀思与缅怀。
说话的语气与神情,是那么的真诚无暇。
倘若不了解实情的话,谁能想到眼前这人的所作所为。
如今的大师兄,精神状态极不正常。
而且叶秋能够清晰地察觉出,对方体内气息鼓荡,似有暗流激涌。
“小师弟,你来的真是巧,恰逢太上道纸鹤传讯,邀请我前去观礼,不如咱们师兄弟三人一起上路,你也好顺道去探望一下那位名叫安琪儿的红颜知己。”
说话间,僧人抬头与叶秋对视着。
柔和的眸中,充满了亲切与热忱。
“有劳大师兄了。”
叶秋笑了笑,点头答应。
这一刻,旁边的云无忧脑袋低垂的更厉害了。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大师兄闭口不谈安琪儿成亲一事,小师弟装作恍然不知。
两个人暗中算计,偏偏还摆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