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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复计密谋空一场(五)

    

    沈念卿出招之际,终想到他是明教人物,自己与他也没深仇大恨,因而手中留了几分力道,虽击断他肋骨,凭他武功,究不至丢了性命。这时见得明教弟子扶起他,走上前说道:“大和尚,你先设计于我,在下只能竭力防御。何况在下与贵教并无深仇大恨,只盼你不要见怪。”

    明教弟子一探便知银珠和尚受了极重的内伤,须得静养一年三载不可。这时听他一说,禁不住冷笑道:“少侠果真好手段,今夜算我等认栽了,咱们后会有期。”‘欺’字方落,两人已架住银珠和尚,退回到明教弟子中,立时有人喝道:“咱们走。”诸位明教弟子闻声倒转,齐往来路返去。

    沈念卿听他口中语气,言辞中诸多怨恨,只是二人顾及非他敌手,这才不甘离去。眼见明教弟子去的远了,忽然想起一事,忙身形一展,追了上去,大声道:“明教好汉,丐帮白长老是否无恙?”明教弟子仍不停顿,疾行而去,人群里有人冷冷回道:“尊下武功高强,难道欲要留下我等不成?”沈念卿一愕,忙说道:“不敢,不敢。”心想我岂会做这种事,岂不是会使明教与丐帮更加仇恨。

    微一愕神间,明教弟子已去的远了。沈念卿转过身来。这时刑护法与一众丐帮弟子纷纷上前。刑护法抱拳道:“今夜多谢沈少侠相助之恩。”沈念卿还礼道:“刑护法不必客气。”想到今夜他匆匆带领余下丐帮弟子离去,问道:“刑护法,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刑护法闻声悲叹,神色耸然,说道:“沈少侠,我也不知明教为何突然发难,偷袭了我丐帮分坛,死了百余丐帮弟子,白昆长老不知所踪,钱三长老他……他也死啦。”

    沈念卿身子一震,那位钱三长老的大名他也听说过,想不到他竟也因而殉难,更何况百来名丐帮弟子的性命。这实在是一笔大恩怨。沈念卿道:“刑护法,此地不宜说话,还请你带我到贵帮分坛处一看。”刑护法吃了一惊,道:“沈少侠你这是为何?明教弟子遍及西域,你已大败银珠和尚,倘若另有明教高手寻来,那岂非……”

    沈念卿心想自己孤身一人,确不是明教敌手。但此中恩怨若不能先行化解,拖延日后,定然波及两大帮派。又想自己迟早要到明教拜谒,早一日晚一日也无妨,说道:“刑护法,你们是要回中原禀报此事么?”刑护法道:“敝帮白长老失手被擒,钱长老不幸殉难,这等大事我须得尽早禀报帮主,请帮主定断。”沈念卿道:“不如这样,你告知我分坛何处,我先去瞧瞧。钱长老身亡,那是谁也不法预料之事,但白长老既然活着,我自要上明教光明总坛拜谒,你们仍往中原行去。”

    刑护法听他言辞之意,分明是要上明教讨人,如何不惊,心想明教高手如云,任是武功再高强,也决难活命。但念及方才他说与明教相识,颇有些犹如不决,凝眉片刻,终于转过身来向一名丐帮弟子小心嘱咐。那弟子领命,立时与七八个丐帮弟子回转身子,奔往东方。

    刑护法转身道:“沈少侠如此大恩大义,我丐帮终不能忘。刑某就陪少侠走一遭。”沈念卿先前见他与明教弟子大打出手,武功已然不弱,心想:“这事干系丐帮,我独自一人终究不能判明是非,而刑护法乃分坛护法,地位俨然不低,有他一同,倒有大用处。”说道:“好,就请刑护法与我一同去。”

    当下刑护法领着沈念卿,与余下丐帮弟子一同奔往西方,趁着夜色行处了数十里地,又遣散了余下弟子,命他们分散而行,与其他弟子汇合。原来西域之地虽多是荒山,然丐帮弟子众多,四下分散。当时分坛遭到突然袭击,许多外出弟子并不知晓此事。

    刑护法身有重伤,难免行之不快。途中沈念卿与他各自谈起彼事,说明了与丐帮一番遭遇,又言明了自己真实身份,及至后面与施长老一同奔赴西域,途中遇见赢公子,后来施长老不幸被擒。当他说完,刑护法又惊又喜,停住脚步,将他细细打量一番,欢喜道:“原来你竟是沈大侠之子,请受刑某一拜。”说着单膝跪地,向他一拜。

    沈念卿大吃一惊,叫道:“刑护法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刑护法道:“沈少侠,当年沈大侠相助我丐帮,已是我丐帮天大的幸事。今夜又遇得沈少侠相助,实在是天佑我丐帮,理应受得刑某一拜。”倘若没遇见今夜这事,他说是沈大侠遗孤,刑护法断然不会相信,但经过这一番周折,他又愿以性命相助,已然落实了九分。当年他无缘得见沈大侠一面,也听过他的大事迹,今夜侥幸遇见沈大侠遗孤,自然喜不自胜,一扫伤怀。刑护法道:“沈少侠,当年令尊与令堂,可说是珠联璧合,传为武林一段佳话。凭少侠的身份,定然能劝说明教,放了敝帮白长老。”

    沈念卿心想:“怕只怕明教不肯相信我的身份。”眼见刑护法满面欢喜,终不忍说出来。说道:“刑护法,明教弟子偷袭贵帮分坛一事,又是怎样?”刑护法神色一黯,将其中别来缘由说了。原来便在昨日傍晚时分,刑护法带领一帮弟子回到分坛,方到分坛大门外,便觉静悄悄的诡秘,与平时大不一样。他心中一紧,推门而入,入眼见得满地尸体,堆满了大院,其中白衣服饰的人与丐帮弟子相互混杂,但以丐帮弟子尸首较多。一时空气中血腥味弥漫,闻之令人作呕。

    刑护法与余下弟子推门见得这一幕,当真如晴天霹雳,怔了好半响。这时才有弟子反省过来,放声大叫,奔了进去。刑护法与数名弟子细细辨别尸首,余下弟子分散四周戒备,以防敌人突然攻袭。院落里断肢遍及,勉强能看清样貌。便在此时,突然有一名弟子悲呼一声,大叫:“钱长老,钱长老……”

    刑护法心中一紧,奔过去一瞧,险些跌跤。但见左首一株大树下躺着一人,左臂已不知所踪,鲜血流了一地,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已是死去多时了。正是丐帮六大长老之一的钱三。刑护法悲从心来,禁不住流下眼泪,却在心里担忧另一位白昆长老。

    诸弟子将尸首一番辨认,并未发觉白昆长老。刑护法心中更觉担忧,想到这伙敌人不知甚么来路,与丐帮又有多大的深仇,不仅杀害了丐帮百余弟子,更是杀害了丐帮长老。正在这时,有一位弟子向他禀报,说白衣服饰与明教装束颇为相似,例因明教弟子喜穿白衣,又在左胸口处纹火焰图腾。刑护法当场骇了一跳,将数位白衣服饰尸首看了一遍,虽经鲜血浸泡,勉强能辨别确有一处似火焰图腾。

    当时已然天黑,透着深深月光,更觉场中狰狞可怖。刑护法坐镇西域二十余年,从未碰见如此惨事,何况丐帮地位尊崇,决非一般帮会敢惹。眼见院落里一片惨状,他思前想后,料想敌人必定离之不久,只觉此事不可拖延,心底猛猛突跳。其一当要尽快寻到白昆长老,其二便要尽早将此事告知帮主。当时西域分坛之中,属他武功最高,料想敌人既敢如此作为,只怕早已在途中预下埋伏,此事必要他亲自回中原不可。于是命弟子草草将尸体掩埋,已费了好大时光。

    跟着带领余下弟子一路往东而行。连续赶路一日一夜,并未发觉甚么敌人。但赶路到后半夜,突然闻见后背哒哒之声,隐约瞧见有人举着火把追来。刑护法念及分坛惨状,心底猛然生恨,欲要与敌人决一死战,又怕敌人武功高强,以致全军覆没,到时中原丐帮又如何得知?一人生死事小,丐帮声誉为重。只好竭力按捺心底仇恨,与弟子一同加速奔行。后来便是山道中敌人赶至,两方大打出手。

    沈念卿听他讲完,其后之事他已亲眼瞧见。他虽年纪不大,也觉这事全赖明教,不由悲然轻叹,说道:“刑护法,丐帮撞见这等不幸之事,那是谁也无法预料。但明教如此作为,必遭武林同道声讨。”刑护法沉吟片刻,道:“其实明教自当年退守西域,二十余来年,并没有做甚么坏事,何况天底下皆知我丐帮声誉,敝帮与明教更没有甚么深仇大恨,我也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偷袭我丐帮分坛。”

    沈念卿道:“方才那位银珠和尚已说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事波及丐帮名誉,实不好亲口讲出。刑护法听他一说,登时明白其中之意,摇头一叹,道:“究竟是否因此,刑某也不敢妄下定论,此事只好先禀报帮主与诸位长老,再由帮主定夺。”

    两人一说一行间,天色渐明。这时已到了一座大山脚下。沈念卿瞥见刑护法勉强奔行,实则已有些摇摇欲坠,心想他内伤颇重,实不适宜匆忙赶路,停下来说道:“刑护法,此事既由明教作为,咱们便不须如此着急赶路,现下白天行事多有不便,咱们便等到入夜再行,也可避过不必要的麻烦。”刑护法见他处事不惊,心底暗暗赞赏,点头应允。两人商议即定,闪身入了大山,摘取一些野果食用。

    等到傍晚时分,又往西疾行,因惧途中有明教弟子蛰伏,两人只挑僻静之路绕行,如此奔了数十里路,翻过几座山头,已到了一处偏僻之地。沈念卿透过夜色,隐隐望见前方一处建筑。刑护法顿住身子,说道:“沈少侠,咱们已到了分坛之处。”沈念卿眼见四方密林环绕,显然此地鲜有人至,颇是隐秘,心想:“倘若我遇不见丐帮弟子,又如何寻得到丐帮分坛所在?”他本欲先至分坛,再见到白昆长老,不料分坛突遭这一场变故,实出意料。

    两人暗中戒备,悄然入了大门。虽过了两日,尤能闻见血腥之味,地面仍可瞧见黑色血迹。两人又将里里外外探查一番,并未发现敌人,这才稍加安心。刑护法道:“沈少侠,咱们接下来作何打算?”沈念卿沉吟片刻,道:“自此地奔赴滁州,一去一回也得大半月时光。何况白昆长老身处明教,不如我今夜动身,前往明教光明顶拜谒一番。”

    刑护法经过这一番变故,昨天又想了一日,这时见他神色肃然,显是无十足把握,心想:“沈少侠前去固然是好,但江湖里都说沈大侠父子双双罹难,他又如何证明身份?倘若因而起了争执,岂非要断送他的性命?”时值当下,欲言又止。

    沈念卿朗声道:“刑护法大可放心,在下不一定能救出白长老,但个人性命尚能保住。”刑护法倏然畅怀,抱拳道:“如此多谢沈少侠了。”两人择定立时动身,由沈念卿前往明教光明顶,刑护法暗中收拢余下丐帮弟子,半月后的今时在分坛处汇合。

    刑护法当下将明教地址详细说给他听。沈念卿从怀里摸出那一副地图来,就着月色看了大半会,心中有了大概。当即向他择别,匆匆往西边而去。

    其时武林人士都知明教位于昆仑山脉之中,但昆仑山脉纵横沟壑,自西往东不下数千里之距,因而具体方位鲜有人闻。他所得地图简概描绘了昆仑山脉,其间却并无明教所在,若非刑护法在此,他也轻易寻之不到。

    沈念卿往西行了三日,到得第四天才入昆仑山。其间山路崎岖难行,方位难辨,每至数个时辰,须得停下来辨别不可。一进昆仑山反觉寒风更盛,如此穿山越林,只身行了半月时光,终于赶到一座大山脚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