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之道:“原来是谢兄弟,失敬,失敬。”他回礼之后,才说道:“那洛图经,自那晚现世之后,给许少通夺走了。”谢无愁一听,当即半蹙眉头,叫道:“果真这般么?这可难办了。”又听石平之道:“只不过万般巧合之下,于前两日从现人世。又给那奸人夺走。这事非石某胡诌,当时大有人见。不信你尽可问问。”谢无愁道:“是这般么?石帮主要我问谁?”话语甫毕,只见莫临渊起身道:“不必问了,那晚我自在场,亲眼见得,石帮主并没有说假话。”傅春冬也道:“不错,我也可以作证。”这两大掌门人一言,实是令众人吃惊一番,心想既然他二位都说了,想必是不会有假。只是那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却令众人满是疑窦。沈飞宇暗想:“众人都不知晓那经书是假的,莺莺当真使得好法子,我当不能说出来,给丐帮添乱。”他望着张莺莺,两人相视而笑。
谢无愁听了,心想:“既然两大门派掌门人为证,想必是没有假了。”便又问:“石帮主,既然如此,那奸人究竟是谁?”他这一问,众人又都瞧向石平之。只听石平之道:“他便是那杨不凡,与贺南天二人。”在场群豪听了,无不吃了一惊,那贺南天虽不曾听过,杨不凡却是如雷贯耳。众人都暗下议论。谢无愁眼珠一转,心里已有了思忖,叫道:“那杨不凡可是奉天教的杨副教?”石平之眼光神烁,点头道:“不错。”谢无愁微笑道:“多谢相告。”说毕,退开几步。
石平之望向众人道:“诸位,那五大帮派遇害之事敝帮确有罪责,只是所系遭人陷害。而且这其中,隐着一件众大的阴谋。想必许多人亦有听闻,那奉天教实为朝廷所立。”其时许多武林好汉都不知那奉天教来历,只知近年来声势浩大,却少以见得,况且奉天教向来神秘,如今听他一说,都吃了一惊,又不免疑窦丛生。石平之道:“那杨不凡瞒着林教主,私下勾结朝廷,妄图分裂武林,这事许多人都知道。”他一说到‘分裂武林’四个字,许多人‘啊’了一声,显是受惊不已,立时有人叫道:“石帮主,你说的当真?”石平之道:“真假难分,那杨不凡却有这等作为,他先前要挟敝帮,利用那洛图经引得五大帮派相互厮杀。而后欲旧事从演,借着武林大会,将那洛图经献出来,好教我武林好汉互相争夺,以达到消灭武林的目的。”
石平之乃丐帮帮主,说的话自有几分威信,加之明教与奉天教一事,立时有许多好汉信了。当即有人叫道:“那朝廷如此昏庸,便是这等作为么?”又有人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下众说纷纭,莫一如是。
石平之将双手一压,叫道:“诸位。”他话语中自掺杂了几分内劲,使得众人安静下来。心想:“当年先父曾为保护滁州,害了重伤。那朱元璋虽颇有野心,究也不是恩怨不明的人。”便说道:“这事恐怕不干朝廷,说不定只是那杨不凡假借朝廷之名,妄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诸位切不可盲目信从。”莫临渊忽然道:“不错,这事还未分明,切不可轻信。咱们只需提防一些,免得给那杨不凡有机可乘。”悟禅高僧双手合十,念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涯子续口道:“石帮主,那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还请告知一二,教我等自有分寸。”
莫临渊一听他问,面上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心想:“那晚我逼迫丐帮,传出来终究于昆仑名声大大的不好。”他当时只挂念着洛图经,如今思来,未免觉着莽撞几分,又是惭德又是惭诈。只是他要说,自个儿也不好阻拦,只想他说便说,也无法子可想。石平之面有犹豫之色,正在暗想究竟说不说得。
便瞥见沈飞宇忽然立起身来,行礼道:“华山掌门,那晚之事,算不得甚么。如今最为紧要的乃是那杨不凡,他究有预谋,不可不防。”他眼见石平之微有难色,便想着自己来说。
众人眼见他面生,又颇为年轻,最紧要是他挨着张莺莺而坐,心头都在揣测他的身份。天涯子还礼道:“未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沈飞宇道:“不敢,小子姓沈,名飞宇。”他一报名号,许多人当即恍然,原来他便是近年来闻名江湖的‘逍遥四君’之一。天涯子微笑道:“原来是沈大侠,失敬失敬。素闻‘逍遥四君’盛名,不知其他三君何在?”沈飞宇其时正有疑惑,武林大会早已开始,却没瞧着大哥与四弟。心想:“恐是有事耽搁了。”便道:“只得小子一人前来。”天涯子点一点头,并不望他,单瞧着石平之,还要他回话。
沈飞宇也不恼怒,心想:“我只是区区小名,他当不放在心上。”张莺莺低声笑道:“沈大哥,这华山掌门倒有几分脾气,待会比武,你就与他较量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小瞧你。”沈飞宇摇头一笑,并不在意。
又听石平之道:“华山掌门,何劳深问?那晚如何,早已过往。只是那洛图经给杨不凡夺走,却是不争的事实。”天涯子笑道:“那洛图经传为武林奇书,丘某倒也好奇得很,想见识一番。”便在这时,张莺莺忽然笑道:“丘掌门,你若想见,那也容易得很,只需寻那杨不凡即可。又何必在这处喋喋不休,教小女子好笑一番。”若是寻常人,又如何敢对他大为不敬。只听张莺莺一说,天涯子当即缄口不语,知她一介女子,不好作口,甘愿吃个小亏。
曹景德眼见五大帮派之事,给这众口一绕,谁也不再注意,当即说道:“诸位英雄好汉,那杨不凡究竟如何,咱们还不得而知。只是五大帮派之事,难道便这样算了么?”石平之盯着他,沉声道:“曹帮主,那事自然与敝帮有所干系,现下敝帮正寻那叛逆郑其和。石某忝为丐帮帮主,识人不公,甘愿听诸位所伐,不敢有丝毫轻僭。只是曹帮主何以抓着这事不放?难道非要石某说出那日的事么?”曹景德一听,不免有些慌了,他四望一眼,见许多人瞧向这处,勉强装作镇定,说道:“好,既然诸位都不讲话,曹某自然说不得甚么。”
俞莲舟在一侧,听了个遍。他这时道:“诸位,石帮主已说得十分明白,丐帮本是遭人陷害。恐怕那奸人也想到这般,只想咱们声讨丐帮的罪状,而后令武林同道自乱阵脚,好堕入奸人彀中。如此想来,那奸人实是深谋远虑,咱们不可不防。依贫道之见,丐帮与那五大帮派之事就此揭过,诸位以为如何?”他这一说,自然是表明武当派与丐帮为伍。这次武林大会在武当,几大帮派自然要给面子,都说道:“丐帮本是遭人陷害,何罪之有。”悟禅高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话语中也深表赞同。只待众人说完,张莺莺眼见极少数人面有不甘,便说道:“这事罪责决不在丐帮,小女子愿以明教作担保。谁若不服,尽管寻我明教便是。”她的意思分明是明教担下了,方说毕,数十明教弟子往那处一站,犹自赫赫生威,这时再无一人出声。石平之望着他二人点头,深感欢喜。
俞莲舟道:“好极。自武林大会有始,除却商议大事,另有诸多难事,都一并排解。这次武林大会,那噶尔笑笑之事已定,五大帮派之事也都解决。咱们还须依着以往,论比武胜败,定了下届武林大会。”
这时石平之已回到了丐帮之中。群豪听得他说比武,都点一点头,均想这次前来瞧不见那张三丰,看一看各派比武那也不错。张莺莺瞧一眼沈飞宇,眼珠一转,忽然笑了笑,立起身来,挥手道:“且慢。”俞莲舟望着她,微笑道:“张姑娘,有何指教?”张莺莺双手后负,踱步两转,说道:“俞二侠,这一百多年以来,武林大会规定任何人都能参加,只是这胜胜负负,都是几大门派左右,尚不曾出现过江湖散人夺得魁首。敢问一句,倘若今日便出现这等情况,又当如何?若讲胜了便主持下一届武林大会,那游行散人又如何主持,在何处主持。咱们须得一一说明了,才好比武。”她这一番话,说得群豪愕然,都不曾想过这等结果。便是几大门派,也都呆了片刻,俞莲舟心想:“她说得也十分在理,倒是我倏忽了,不曾想过这般情况。须知天下武林,能人辈出,亦有高侠隐士,不可不备。”念头一转,微微一笑,瞧着她道:“张姑娘说得在理,想必也知晓怎样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