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翁华看到了蟑螂,而且它还飞了起来掠过她。这个被吓得站起身的女孩便忍不住向屋外的男人求救,于是才中断刘嬴二人的密谋。那个晚上开始,赵国大地上的十数股无名势力同时向邯郸汇聚。两千魏武卒在晋朝廷的后勤威胁下,犹豫了两,只能表示顺服。接着,晋王一纸调令,让他们次日拔营改驻与秦对峙的西南边地。三月初十,正是魏武出发的日子,也是刘宁苦等老师而不得,正好十的日子。庄周像是消失了。与其相关的线人情报,只有廿八日夜晚的邯郸城大乱一条:有人目击到一条大鱼在炮火纷飞的空中游戏,如同在海底一般。不能再等了。实际掌控在赵国的一百二十县已经有六十九县派使臣朝觐新王。田文一直隐藏着的六万士兵也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聚集到邯郸,先瓜分战利品,再举行出征仪式,以收服顽抗的县城。刘宁还沉浸在杀破邯郸城的梦里,直到周围的城墙摇晃起来,他猛然惊醒。正好撞到嬴政的额头。“啊!”“嘘……”一只白润的手掌堵住刘宁的嘴。“声点。”“知道了。”他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我们赶快出发。”秦王点头,先转身走了。没有看旁侧床上的翁华一眼,仿佛她只是张黄色的被单。刘宁收拾好出门,脚步一停,心里想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或者是回不来。他便回去在翁华的酒窝上轻轻啵一个。“朕听你受吴国公主喜爱,现在看来,她真是瞎了眼。”“啧。没味道。你不用羡慕了。”忽然这个深睡中还保持笑容的女孩翻了个身,二人对视一眼,慌忙走了。前脚刚走,女孩便醒了。当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收留了这两个谜一样的男人时,她便已料到此刻的来临。罢了,就当收养的野猫跑掉了吧。她想。邯郸一夜大乱。贵族一方由于某个神秘的势力参战,簒国行动进展顺利。四千二百精悍忠诚的近卫军战死三千,自杀一千,被俘虏的恰好是零头两百人。八千城卫军则全部投降,被集中到东城郊管训。堂堂一国首都,居然靠不到一万人守城,赵之狼狈可见一斑。早晨,东郊的兵寨升起袅袅炊烟。晋国的灵猴旗帜微垂,杆尖还沾着两滴露珠。方校尉趾高气扬,被一众亲兵拥拱着,监视降卒排队领粥。看着这些下贱的**惶恐畏缩的样子,校尉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自从那个狗屎粮爵制颁布以来,挥霍惯的他一直过着拮据的生活,出去逛个街,还要忍受平民若有若无的讥笑。现在终于报了仇,他昨夜已经将那些狗眼乱瞄的百姓都抓来用过刑,以后还要扔他们去当免费苦力,为新生的祖国挖铁炼钢。其实排队的人里面不止有降卒,还有廿八晚上被吓破胆而逃不动的市民。他们至今仍不能脱离阴影般的恐惧。本来在听魔种入关时,心里便想象了许多关于怪物的画面——长什么样子,会对自己做什么。后来因为疯涨的物价、戒严的局势、乱跑的熊孩子等,大多数人把压抑放在了内心深处。而在炮声响起的那一刻,怪物们真的出现了,满顶的压抑喷涌而出,甚至化作尿水从裤子滴答下来。根据上头指令,私兵疯狂抓捕还站在大街上的人,过几玩够了,才让其家人交钱领回去。而今还混在降卒里头的,都是没钱赎买的穷鬼。女的充作营妓,男的当作苦力,这些只套着一个麻袋样衣服的人,面向胖火头领粥时恭恭敬敬,回身一走便目露凶光。旁边哨塔上的兵痞看不见两面人们的表演。一个长碎黄发的私兵瞪圆了眼,戳戳旁边的哨友,再指向远方,“那是什么?”“菜鸟就是菜鸟。连骑兵尘线都看不出来。你看好了,一般这时候,要拿出工具箱里的测震碗……卧槽什么?!骑兵?”老鸟伸头前视。初生的太阳光线柔和,不必伸手遮眼,于是他那浑浊的蓝宝石眼珠十分凸出,大概快掉下来了。确认就是骑兵。不善的来者身披红底黑边的盔甲,样式给人一种全力进取的锐意。是秦!白起麾下的两万骑兵,冲出兽潮后剩下不足一万,后来又饿死、病死一半的马匹。如今所有能冲锋的,都在这里了。共三千零七对人马。方校尉气急败坏地喊停所有进食活动,紧接着派出求援的斥候。可是有的穷鬼死到临头了还在吃馒头;有的私兵正拉着某个女孩欲发泄晨火,听到敌兵来袭,认真地想了想,一咬牙,还是把人拖进了营帐。校尉怒极了,“这帮没用的狗腿子!”蹬两只短腿跑到附近将台上,以武道技巧发力,校尉喊出让亲兵震耳欲聋的命令,“所有人,随本将御敌!大晋的盟军即将到达战场!”听到此令,私兵们纷纷竖起了武器,不是真的被校尉鼓动,而是因为害怕。那些怪物常常会顺手解决怠战的友军。乌合之众们在门口凑集一万人,彩旗飘飘,几片方阵里有纷杂的甲胄款式、长短不齐的远兵近刃。在人群里望一望,四周都是看不尽的战友,顿时生出了荒谬的安全感。即使知道他们人再多,对身经百战的秦国骑兵只是送菜而已。果然如切瓜砍菜,红流插进了难看的兵阵里,很快就给这件乞丐衣服撕开条大缝。秦兵冲入营寨,将连绵数里的寨子凿了个对穿。方校尉身先士卒(傻不怕死),第一个被撞飞后却幸运地斜飞到一侧。自充足的体质培养救了这个贵族一命。亲信仓皇失措地爬过来问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重整队伍,继续杀敌了!”其实他抱的想法是,用兵痞们拖住秦军,等盟友来时,自己再奋勇拦敌,看起来就像他浴血战斗了很久一样。以后定能得到百转嘉赏。亲信听令,举旗告诉百夫长们要稳住,夺回营寨。然而队伍还没从混乱中恢复,寨子的竹矛墙壁轰然倒塌,从烟尘中可看出默然站立的人们,以及其手上的短刃。“干!这帮贱民洗劫了兵器库。那些短剑是本将仅有的存货!”现在,方校尉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夺回升官的本钱,而是怎么在乱军中保住性命了。反民和降卒已经红着眼睛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