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宁算是跟水分不开了。他一醒来,听到的又是水声。不过这次,是潺潺的河流在歌唱。他醒来不久,一个军士便进来叫他立刻换装,出操。换什么装,他哪有多余的衣服。他呆愣一会,军士直接提着他下床,单手把他扔到墙边。旁边一个武器架,挂的竟然是他的贴身衣物以及,一套崭新的战甲。他慌忙换了上去。链甲结构让他很开心,不会太重。而且这种防具的主料不知是什么,竟然使铿锵作响的战甲保持住不错的轻便度。刚换完他就被提出营房。没错,一身战甲加上一个快成年的肉身,军士依旧单手提他。刘宁再次被扔了出去,这次与他的嘴亲密接触的可不是木板,而是布满碎砾的沙场。吃了满嘴沙子,这子总算老实。明明眉眼正派,怎么就喜欢到处乱瞄?军士心想。军士其实不是军士,他是堂堂的军士长,顶头上司就是将军的军衔了。手下五个军士,一千人船。只不过前任战死,自己刚来补位,新军装没到而已。当然,所谓一千兵,都是杂七杂八补调的,旧部所剩不过五十人。刘宁其实很“幸运”,两百个伍长里,带他的恰是一个幸存的真正老伍长——周华,与又重伤卧床的将军周泰同宗。周泰将军素来以治军严峻著称,周华带新人也是如此,把上头制定的操练项目严格地执行。又因军士长新官上任,想搞出点成绩,苦口婆心跟老兵们聊了很久,周华便添了些私菜,都是自己从“绞肉机”上回来后痛定思痛炼出的干货。日子一过去,然而周华的计划不是那么顺利,四个兵里刘宁最年轻,也是他最混账,所有人都在残酷的训练中去瞻仰了一下鬼门关,他却在训练结束后依旧笑嘻嘻的,捎给自己一瓶镇子上的女儿红。自己明明盯得他死死的,他没有半点机会偷懒。周围的菜鸟肯定在背后议论我的受贿。必须好好找他聊一聊了。控帆中的刘宁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什么鬼?”镇子在吴水边,是军人家属聚集而成的,也有路过军港的商人暂留。吴水这个名字其实和魏水、蜀水、汉水叫的是同一条大河,只不过流经国界不一罢了。若曹军攻蜀,必过大河,若楚汉之地的阴阳师们攻秦,也必过这条大河。沿河驻寨,靠洲立港。刘宁所在部曲是一支水师。日出时战船检修、出巡。而刘宁在各地调来的兵中属于控帆优秀的,操练项目中便有逼他单人控帆者,有逆风硬拼者,有连急变向者。早晨他的手放在麻绳上就得一直抓到日落。进食补充热量时偶尔会有大炮打来,要是船不动,挨上几发假弹,训练船就得沉。据对岸的炮兵们也是补充兵,他们的操练项目是哪门炮没打中一艘船,炮手们晚饭就吃紧急军粮。一想起那急行军才用的军粮,刘宁就头皮发麻,跟吃砖头差不多。设计者大概是把士兵当成了哈士奇。只有哈士奇才会满心欢喜地啃砖头。比起这恐怖的惩罚,刘宁更愿意把项目做好。训练是那般的艰苦,每晚上都有逃兵出现,尽管每都有新人补充过来,随同马车的还有逃兵的尸体。它们将被挂在军营东南方向的山坡的树枝上。刘宁却一点当逃兵的想法都没有。“宿主属性如下:”英雄:刘宁(水神祝福之人)赋:不屈。延伸赋:坚韧。能力:水性a,操帆b。战斗技能:枪炮d,军用剑技c晚上跟四个臭男人躺一起,虽然他也是挺臭的。睡前他呼出了系统。进入恐怖训练的第二晚上,他发现了延伸赋,为此他兴奋起来,虽然不知道坚韧是什么属性,但是他对于训练的确有非凡的忍耐力。半个月后,他的操帆能力竟然升级了。又过两个月,他掌握了吴军水师的船战剑技。他的佩剑只有手臂长,却十分适用于跳帮作战与舱间厮斗,灵活锐利。要知道步兵部曲里可是只有百夫长才配有腰剑。一想到这,他就禁不住笑出声。周华也没睡,人老了睡得也少,虽然他只有四十岁,但在军队里,真的是一个年龄上的老人。注意到刘宁压低的笑声,他也想笑,或者,欣慰。三个兵都逃了,换了三个人,只有刘宁撑了下来。他看到刘宁一的长高(是的,臭子还是少年,身体还在长)剑技越来越熟练,马屁拍得越来越溜,实在很惊讶,进步简直肉眼可见。明明前几个月还贼眉鼠眼不像好人,现在已经挺直腰板像个真正的战士。周华大概能猜到刘宁变化的原因,子近来跟卖酒的姑娘交得挺密,兴许是少年心使然。不过也好,只要最后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什么都好。想着想着,老兵忽然直起身子。到了军士长交代的时间了。穿戴整齐的老兵走出营房,从周围门出来的,还有其他相熟的老不死。进入将军帐,周将军也不什么,这三十来个人心有灵犀。“出发吧,大都督需要诸位!去吧,吴国需要诸位!”“诺!”这新军,就交给将军了。周华看了一眼绷带未解的周泰,与众老兵去了。夏日炎炎,军营里的兵卒尽裸了上身,下身只留一条大裤衩,成排成队地练习战法,熟悉旗令。刘宁用了快半年,仍不能适应站在一群裸男中间操练。感觉在开男人之间的海盛宴,配上不远处的河岸滩简直妙极。刘宁一阵恶寒。这些人里面,肌肉最好看的一批人不见了,包括伍长。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仅有隔壁宿舍的人在传言,“被拿去祭军了”。他压下同舍的三个新人,不准他们议论。是的,现在他是伍长了。日落后,刘宁一抖披风,跨步到了镇。披风是上次军演的奖品,他拿了二十二个“人头”,全军兵卒第三,让军士长特有面子。酒馆里一个妹笑盈盈的接盘递菜,一见刘宁,笑得更灿烂。“呀。大将军来了。”“嘿嘿!丫头还不接驾?!”座里的客人听了呵呵大笑,几桌子的人都邀请刘宁同座。刘宁在这酒馆熟人不少了,大家认为他是军营里最有前途的一个兵,又很会话,十分讨人喜欢。刘宁游刃有余的一一婉拒,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然后他便跟妹到了后厨房。妹姓夏,名至。其实是公主的一个侍女,在他因为训练疲乏不堪的时候出现,一手推拿绝妙无比。“殿下同为难友,照顾你一点。”问起来时她如此回答。而刘宁之所以到公主座舰上,也由此明了。原来刘宁是一艘近海巡逻战船上的水手。战船遇到公主正在伏击海盗船队,便迅速参战。虽然看似一舰伏击一舰队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公主已经干过几票了,而正是因为单舰行动,时刻关注官军消息的海盗才会被伏击。公主的战斗比较顺利,只是巡逻船较倒霉,被一炮击中弹药库。刘宁也飞到了海里。战斗结束后,公主命令座舰收拢落水者。见到刘宁在清澈的水里挣扎,禁不住叫出声来。“侍卫们很快救起了被殿下看见的你!”话时夏至嘴嘟嘟的,刘宁竟闻到了一股醋意。后厨房比较整洁,毕竟夏至是公主近人,比一般人爱干净。“公主殿下怎么?”“很快你就要上战场了。但是周泰将军出了名的不怕死,部曲战后常要重编。殿下不想辛苦救上来的落水狗死在别处,准备用计让你留下。”“不用她管!”刘宁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怒气,大概是水神的祝福,他又冷静下来:“夏妹妹,非常感谢殿下和你对我这兵的厚爱,若能报答,此身堕为魔种也在所不惜。”他忽然伸手抓住夏至柔滑的香肩,“只是,先不论以我最近的表现来看是否会战死沙场。就算我一定会死,为国捐躯也是我身为吴国人的荣耀啊。”为吴国捐躯,刘宁有过这个念头,那是在老兵的期望之下,在吴国青龙旗之下时,他握拳发誓时产生的。尽管他的家人死于海盗,死于吴国水师的无能。他曾经对夏至旁敲侧击过,弄清楚了原来的刘宁是渔民家的孩子,以及他从军的原因。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吴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