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为茗伊虚构的身份和仿造的那些信物天衣无缝,有了这些作敲门砖,她极易引起漠北有心人的重视,说到底,漠北的有识之士为什么一直想打进草原,击败蛮族,还不是凯觎中原的富庶,他们也想趁着中原不稳之际来分一杯羹呢?可惜被鲜卑和南匈奴挡得牢牢的,再加上老王突然故去,这才让他们消停了一阵子,如今捡到了茗伊这个宝贝,还不牢牢地抱在怀里?”
周澈沉吟道:“茗伊那边进展如此之快,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们这边的动作有些慢啊!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凉州,我们便不能大规模地支援给她,漠北人那边也不能尽快地形成合力,冲出阿尔泰。”
“可是将军,凉州那边只能接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啊,欲速则不达,如果我们动作太大太明显,只怕会引起人注意,如果有人插进一脚来,反而不美了。”刘彦忧虑地道。
“你说得不错,只怕现在已经有人在注意此事了,我们并州军去打一股土匪,居然数次击败了他们却不能消灭他们,反而让这股匪徒四处流窜,到处打劫,将凉州几个郡搅得稀乱,这不符合我们部队的战力啊。”周澈道。
“阿彦,你去凉州坐镇,直接指挥潘凤与燕敬,如果能不动声色地拿下最好,一旦发现有外来势力插足,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我拿下武威、张掖,形成既定事实,当然,如何去做就是你来斟酌了。”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能不拉下那最后一层遮羞布,那是最好。”
刘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可是将军,我这次过去直接指挥两位将军,我怕军师又会生气啊?”
周澈断然道:“事急从权,凉州之事本就是你在操作,原本不让你插手军事我也是同意了的,但现在要有一个统筹指挥,潘凤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不能很好地处理此事,这件事我会跟军师打招呼,何况只是让你临时协调一下两军的动作,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知道了!”刘彦微笑着瞟子一眼周澈,脸上浮现出一股妩媚。
周澈不由食指大动,走上一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低声道:“今天就歇在这里,别过去了吧。”
刘彦将头靠在周澈的胸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话分两头,其实周澈的担心还真是有道理的---此刻凉州,武威郡刺史府,丝竹悠扬,歌声缠绵,凉州头牌一笑楼的丁凌载歌载舞,偌大的厅内裙带飞扬,杯筹交错,弥漫着一股糜糜气息。刘虔正在大宴自己势力的官员士绅,今天流窜到凉州张掖郡的贼匪再一次被并州军追上且大败之,被迫遁入深山,捷报传来,刘虔大喜过望!所以大摆宴席,庆贺自己势力范围的几个郡的匪患指日可平。
武威郡有名号的伎馆里的红姑娘们都被叫了来,大厅内鸢声燕语,不论是文官武将,都是依红偎翠,在软言温语之中满脸红光,交杯酒,对口酒,百忙之中,还不忘上下其手,在姑娘们欲拒还迎之中忘乎所以,飘飘然不知身处何方了。
一典舞罢,脸上微现汗渍的丁凌坐到刘虔身边,笑得两眼只剩一条细缝的刘虔一把搂过丁凌纤细的小蛮腰,将胖嘟嘟的脸凑了上去,波地在对方的粉颊上亲了一口,丁凌嗔怪地双手在那身肥肉上用力一拒:“使君,奴家都累死了,水都还没喝一口呢。”
刘虔乐得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凑到丁凌的樱桃小口边,丁凌媚眼横飞,轻启朱唇喝光了杯中酒,在杯沿上留下一圈鲜红的唇印,刘虔举起酒杯,伸出肥嘟嘟舌头,轻轻一舔。
“使君!”一口气喝光一杯酒的丁凌粉脸更显绯红:“今日奴家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使君可得重重赏我。”
“赏!赏!重赏!”在怀里扭来扭去的软玉温香让刘虔意乱情迷:“我什么时候亏待了我的小宝贝的?”
丁凌吃吃笑着,端起一杯酒,凑到了刘虔的嘴边,这些日子以来,凉州闹匪,无数原本的地主豪强顷刻之间倾家荡产,连累得她一笑楼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想要维持一笑楼第一青楼的牌子,那开销可也是不小的,她已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时局再不改观,她就得吃老本子。
坐在向刘虔身边的幕僚纪尘的怀里也坐着一个姑娘,不过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收到刘彦的口信,谋夺凉州的步伐将要加快,凉州变天在际,看着厅里醉生梦死的高官显贵犹自做着美梦,心里不由冷笑,同时又对自己的前程有一种莫名的担忧,自己现在在凉州虽然官位不显,但也算是刺史的心腹,但以后会怎么样呢?他心里实在没底。
必须要紧紧抱着刘彦这根大腿,自从加入军统司之后,慢慢地从并州来人中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刘彦的传闻,对于刘彦在并州的特殊的地位也已知之甚详,只要能得到她的赏识,自己还怕不能飞黄腾达么?刘刺史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自己另择高枝,只能算是识时务,刺史不是做大事的人啊!与并州周皓粼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跟着刺史,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转投并州,说不定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门外匆匆奔来一名亲兵,俯身在刘虔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什么?”刘虔的脸上现出惊容:“洛阳来人了?西园密探?他们怎么会到到这里来?哼哼,那些阉人当真还是不甘寂寞啊!我没少给陛下进贡啊?居然搞事搞到我这里来了。”
纪尘心脏猛地一跳,西园密探?那是当今陛下的亲军啊!西园军。
“走,去见见。”刘虔站了起来,转身对纪尘道:“纪君,你陪我一起去,看看这洛阳来人想干什么?”
“诺!”纪尘正中下怀,眼下凉州乱象,这西园密探不期而至,绝非什么好事,能摸到对方的底牌,对于并州接下来的动作肯定大有便宜。
伸手在丁凌的身上捏了一把,刘虔淫笑道:“小宝贝先自己喝着,待会儿我再好好地收拾你。”
那名西园密探仍是一副不羁的模样,满不在乎地在刘虔书房中欣赏着对方收藏的名人字画,古玩珍宝,而另外一名密探却正襟危坐,骨节突出的手抱在胸前,一脸的郑重神色。
门外传来脚步声,正襟危坐的那位霍地站了起来,不羁的那位却微笑着转过身来,抱拳向一脸阴沉的刘虔作了一揖,笑道:“左丰见过刘使君!使君安好。”
刘虔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书案前坐下,纪尘向两人微微欠身为礼,走到刘虔身边。
“左君,我可没少进贡啊!今年给陛下和诸位常侍的孝敬不是已经...”刘虔冷笑道。
左丰潇然一笑,道:“某此来可是救使君的,想不到使君居然一见面便恶语相向,真是让某失望啊。”
正襟危坐的那位心中一跳,果然如此。
刘虔哈哈大笑:“这次要多少?直说。不错,我掌控的几个郡现在的确有些小乱子,但转眼之间便可平定,某安枕高卧,何来性命之忧?汝大言炙炙,当真不是死字怎么写?”
左丰放声大笑:“当然当然,的确是小乱子,并州军军威赫赫,所到之处,流贼土崩瓦解,只是奇怪的很哪,那匪首座山风与并州军屡战屡败,却屡战屡强,从初期的千余人马,到现在上万人众,愈战愈强,祸害的地方越来越多,并州军追着打将座山风赶得鸡飞狗跳为什么没有让这个流贼伤筋动骨啊?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纪尘微笑道:“流匪作乱,所到之处,裹协民众,那匪首的精锐已被并州军剿得七七八八,剩余一些残匪,即便还有万余人,又成得了什么气候,左君还不知道吧,就在今天,并州军再次大捷!座山风元气大伤,已被迫遁入深山了。”
左丰转过头来:“这位是?”
纪尘一拱手:“某只是在使君这里任职参赞,贱名不足挂齿。”
左丰微微一笑:“正是因为此事,某才赶到这里来啊。刘使君,今早我却看到了一件奇事,不知使君要不要听啊?”
刘虔冷笑道:“有屁快放,某还要喝洒去呢”
“某今天看到两只军队交错而过,两只队伍之间相距不过十余里,当真是鸡犬之声相闻。初时还以为是使君的兵马调动,再细细察看,居然一支是来为使君剿匪的并州军,另一支嘛,哈哈哈却走使君口中的流匪了。某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怎么看也不觉得那支流匪像是残兵败将啊,两军隔着区区十余里路,居然井水不犯河水,真是奇哉怪也?”
左丰悠然道,一边正襟危坐的那位脸上露出冷笑。
刘虔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使君不请我坐下喝上一杯茶么?”左丰笑道。
刘虔沉默半晌道:“来人给二君看座上茶。”
慢悠悠地品着茶,左丰看着刘虔越来越不耐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过犹不及,他知道对方可不是一个什么有雅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