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有什么口信?”拓跋貉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拓跋韬苦笑:“大军已经开始撤退。我们只能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大帅!我们可以杀出包围一路向西,进入代郡再转而向北返回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比守在这弹丸之地要强。”一个拓跋韬的手下突然提议道。
“部队没有粮草补给后面又有追兵长途跋涉之后能有几人返回草原?”拓跋韬反驳道。
“大帅!我们深入大汉国境作战,为什么食物存量这么少?如果我军尚有十日的口粮也不会这样狼狈?”一名千夫长愤愤不平地说道。
拓跋韬默然不语。拓跋锋执意不听他和拓跋晦地劝谏,一意孤行,结果造成今天这个惨局,人算不如天算自古亦然。
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
拓跋部落的士兵在狭窄的防御阵势里,轮流警戒时刻防备远处的敌人突然来袭。轮班休息的士兵躲在帐篷里,大家一堆堆围在一起呆呆地看着奔腾的河水。虽然距离对岸只有八十多步的距离,近在咫尺!但在士兵们的心里它却是那样的遥远难以逾越。
拓跋韬为了稳定军心,将几十名斥候送到对岸之后,立即命令士兵们把几只牛皮划子全部毁了,谁都不准过河独自逃生。
雨越下越大大家的心情就象灰蒙蒙的天空沉重而阴霾。
第二天清晨拓跋韬迷迷糊糊的刚刚睡着就被斥候的吼声惊醒了。
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敌人进攻了?”
“首领,汉人的援军来了。”
拓跋韬不知是睡眠太少还是心力交瘁,身躯不听使唤地,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到泥泞的河堤上。
“多少人?”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从战旗上看是广阳郡的人马,大约两三千人。”
到了中午雨虽然停了但形势却越来越糟糕。
汉人的援军又来了一批,他们的总兵力已经过了一万。而且汉军肆无忌惮的把大营扎在了距离鲜卑人防守阵势一百五十步的地方。
看到汉军大营密密麻麻的帐篷,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战旗,往来奔驰喧哗叫嚣的骑兵,感受着笼罩在战场上空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鲜卑士兵的心理防线遭到了巨大的冲击。面对汉军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下午致命的打击终于来临。
对岸的斥候传来最后一个消息后逃之夭夭。
沮阳城里的守军赶到了桑乾河。
看着对岸一字排开雄纠纠气昂昂的骑兵,拓跋韬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事情的展都给他说中了,他想到的汉军也都想到了而且迅完成了对他的包围。
现在他就是一只死鳖。
“周君!我们什么时候动进攻?”鹿破风高兴地问道。
“进攻?”周澈惊讶的说道“我们现在五千人不到怎么进攻?”
鹿破风笑起来:“我们伪装援军,源源不断赶到大营,一定吓坏了拓跋韬。只要我们往前一冲,保证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大帅着急了。你想报仇?”韩猛笑道。
“当然。拓跋韬当时气势汹汹率部一路杀来嚣张得很。我们除了撤退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他落在我的手上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大帐内的人都大笑起来。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周澈一边热情地招待大家吃饭一边笑道。
鹿破风不解地望着他。
“你不吃吗?”周澈问道。
“你这里除了饼就是一锅汤我吃什么?”鹿破风不客气地说道“没有酒没有肉实在难以下咽。”
周澈和几个军官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我们不能和你比。你是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酒有肉。马奶你都不喝,改喝酒了。可见你多奢侈。”韩猛立即调侃道:“你们都说汉人富裕。你去看看我们的士兵吃什么?天天吃这个就已经很有口福了。”
鹿破风摇摇头。
“消灭了拓跋韬我请你们吃一餐。”
“好哇。”大家都兴奋地叫起来就连周澈也食欲大动。
他指着鹿破风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富裕,上次就应该收下你的礼物,给士兵们加加餐。”
“我一块请了。”鹿破风豪爽地一挥手:“什么时候展开攻击?”
“不打。”周澈说道:“围着他,逼他们投降。”
“把你们辛辛苦苦修好的堤坝,挖了个大口子很是对不住。我又没有什么东西赔给你,就赔给你五千个鲜卑俘虏吧怎么样?”
鹿破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昨天早上他一时失态对周澈大吼大叫,虽然周澈不以为意,但他总觉得有些失礼。
“五千个俘虏运气好加上一个拓跋韬能换回来不少东西。你再狠狠宰拓跋锋一刀保证大有收获。”俞实笑着对他说道:“大帅这次要财了。”
鲜于银也是渔阳人,他长得清秀白白净净的面孔书卷气浓厚。北方人尚武他也不例外,箭术很好。他出身渔阳官吏家庭家境比较殷实,自小受到良好教育。鲜于银为人乐善好施喜交朋友,在渔阳很有点小名气。
郑季宪赶到沮阳时,拓跋锋和提脱的大军都已经撤走。太守刘璠正在纳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来势汹汹的敌人怎么突然之间走了。接到周澈的来信简,刘璠赶忙召集府衙的一班官吏商讨周澈的请求。
一班文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后竟然决定按兵不动,直到探明敌人已经确实撤回边境,以后再做打算。
只有鲜于银一个人提出了反对,他认为周澈对战局的说明,已经很透彻。现在出兵支援周澈部赶到桑乾河,阻击鲜卑人撤退完全正确。但没有人听他的。所以他向太守刘璠提出由自己率本部一千骑兵前去支援,责任自负。他的部队隶属于代郡可以不受太守刘璠的指挥。
刘璠非常愉快地答应了,打胜了功劳他最大指挥有方,打输了部队是代郡的责任由鲜于银负何乐而不为。
“郑军候认为河水何时可以退下?”鲜于银讲话和他的外表一样文质彬彬不急不慢。
郑季宪看看天空笑道:“快了。我们坚守在这里,彻底断去了拓跋韬的归路。看他还有什么办法逃跑?”
鲜于银点点头赞道:“周校尉计划周全、心思慎密,此计的确是高。能够从容包围歼灭五千多鲜卑人,十几年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我能有幸参加非常高兴。”
郑季宪笑起来:“汉军这几年给他们打惨了。这次也叫他们尝尝我们大汉铁骑的厉害。”
第三天拓跋韬的部队开始缺粮,士兵们非常惊慌一个个情绪失控,到处都是叫声、争吵声更有甚者一言不和挥刀相向。
桑乾河的水位降得非常缓慢。
拓跋貉和几个军官急匆匆走进拓跋韬的大帐要求向西突围逃一个是一个。
“谁能逃掉?”拓跋韬冷笑道。
“突围就是全军覆没一点可能都没有。”
“那怎么办。现在士兵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再不想办法同样也是全军覆没。”拓跋貉激动地说道。
“水位下降的度非常慢这两天即使降下来也达不到人马涉水渡河的深度。”一个千夫长说道。
“汉军的骑兵就在对岸。如果我们强行渡河会被敌人的长箭全部射死在河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安全到达对岸。”另外一个千夫长沮丧地说道“如今东西两面都是死路。早知我们要陷在这样的绝境里还不如当初直接往西到代郡或许那个方向才是生路。”
拓跋韬摇头苦笑“豹子的部队是从潘县方向追来这说明他们当初就埋伏在潘县上游一带。如果他们在潘县上游阻击我们或者干脆把南岸的堤坝挖了我们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貉突然惊叫起来:“豪帅你说沙口的堤坝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挖断的。”
大帐内一时哑雀无声。
如果真是这样这场惨败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这时一个百夫长在帐外大声叫道:“禀告豪帅汉军从阵外射来木牍。”
拓跋韬看到木牍上的符号顿时面如土色。
木牍上秃头的小人儿跪在长头小人儿的面前,汉军在叫他们投降。
“我宁愿死也绝不投降。”拓跋貉狂叫着又蹦又跳破口大骂。几个千夫长都不做声,有的看着拓跋貉有的低头沉思。
“你知道我们拓跋部落为什么突然之间成了西部鲜卑第一大部落吗?你知道红日部落为什么突然之间衰落了吗?”看到拓跋貉逐渐冷静下来拓跋韬忽然问道。
拓跋貉好象叫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一边不言语。
“如果红日部落的落置鞬谛敖一万大军没有在星梦原全军覆没,红日部落如今依旧是西部鲜卑第一大部落。无人能够撼动他们的位置,包括大王和连都不行。我们吞并了起鸣部落代替了红日部落成了西部鲜卑第一。我们为什么可以毫不费力的吞并赫赫有名的起鸣部落。因为他们部落的五千大军全部丧失在驹屯战场上。”
“起鸣虎长鹿三个大部落在驹屯战场上各自丧失了五千大军结果他们被灭了族。你在鲜卑族里还能看到他们的部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