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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夜近,“暗香浮动”。白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暗香浮动”怕是也不得安宁。果不其然,几个婆娘妇人在“暗香浮动”的侧对面轮番叫骂,嫖客们因骂声大都避而远之,只有稀松几人进出店内。为免生出事端,则虞一直在楼下坐镇,容姨也从后院赶来帮忙安慰排解,姑娘们虽忿忿不平,但也都相安无事。/p

    突然,一长相粗犷的醉酒壮汉猛地摔起了酒杯,四下寂静,众人皆看向此处,“叫你们则虞姑娘来陪爷喝酒!”/p

    吉甫忙跑过去,虽然有些气恼,但仍是笑脸相向,“这位爷,我们这里的规矩,则虞姑娘不接客,还望见谅!”/p

    醉汉眯缝着眼,“呦呵!新鲜!青楼女子不接客!这是立什么贞节牌坊?装什么装!老子今天就点名要她,她不来是吧?我就砸到她来为止!”话还未尽,醉汉就开始一通乱砸,牵机和扶桑欲上前制止,那人直接横甩了张桌子过来,牵机和扶桑不得近前。姑娘们见下意欲上前,却被扶桑拦住了,醉汉力壮如牛,执意上前怕是讨不得半分好处。/p

    吉甫急着喊道:“你若再不停手,我就报官了!”/p

    “报官?你们这些杀人犯!又算是什么好东西!你报呀!老子才不怕!知道老子是谁吗?惹恼了老子,老子让你们全部都去见阎王!”醉汉仍不停手。/p

    吉甫咬了咬牙,转身朝门的方向跑去,只是还未迈出退却已双脚悬空,醉汉揪着吉甫,怒道:“还真敢去报官!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活腻了就早说,大爷我送你一程!”醉汉欲甩开吉甫。/p

    “住手!这位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的!”则虞本想着这醉汉闹一会儿也就消停了,谁知竟是难缠的主,怕是来者不善。/p

    醉汉停下手中的动作,“好,我就喜欢好好说话之人,只要你把则虞叫来陪我喝杯酒,我就饶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p

    “我就是则虞,喝酒这么惬意的事,自然要奉陪!”“来人,上酒!”容姨忐忑不安地拉住则虞,摇了摇头,则虞覆上她的手,微笑道:“无事,容姨不要担心。”/p

    闻言,醉汉便松了手,大笑道:“爽快!”吉甫顺了顺气,急忙跑至则虞身边,则虞抚上他的脸庞,有些担忧,“没事儿吧?”吉甫摇了摇头。接着,她转身朝向客人们,“给大家造成不便,还望见谅,今儿个酒尽情喝!我请客!”客人们齐齐哄笑,拍手叫好。/p

    牵机又恼又怒,“患难见真情!平日里个个都甜言蜜语的,如今这袖手旁观看热闹的嘴脸真叫人恶心!”/p

    “谁愿意招惹是非呢?”扶桑语气很是无奈,“先把这儿收拾干净再说吧。”/p

    则虞斟了两杯酒,兀自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p

    醉汉斜着眼,奸笑道:“你们‘暗香浮动’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p

    则虞回笑道:“一向如此!”/p

    “姑娘不觉得这样不妥吗?”/p

    则虞眉目微挑,“何来不妥?”/p

    醉汉替则虞续满酒,接着将酒杯送向则虞唇边,口舌轻薄,“难道不应该互相喂饮酒水吗?”/p

    则虞看着眼前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醉汉大笑,肆意张狂,“劳烦姑娘喂我一杯酒!”/p

    则虞端起醉汉的酒杯送至他面前,醉汉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则虞身侧的酒杯,则虞心下了然,便将自己的酒杯慢慢送了过去,但酒杯只是被送至了他的面前,醉汉不爽,直接攥住了则虞的手腕,“则虞姑娘,这光喝酒多无趣,不如我俩换个地方,你跳支舞,给本大爷助助兴。”/p

    则虞挣了挣胳膊,杯中酒水四溅滑落,“爷若觉得无趣,我唤几个姑娘来歌舞助兴可好?”/p

    醉汉依旧没有放开手,“不必!爷今天晚上只要你陪着!”容姨见状,欲要上前,醉汉一个反手便将则虞钳制在怀中。/p

    醉汉大声嚷道:“不要过来!谁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掐断她的脖子!”容姨等人不敢轻举妄动,醉汉胁着则虞欲朝楼上走去。/p

    忽然“扑通”一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醉汉停住动作,众人也都被惨重的摔落声吸引。那从天而降之人慢慢爬起身来,一瘸一倒地走向这边。待那人走近,容姨面容微动,很是意外。穆璟澜沉着嗓子,“月黑风高夜,阁下是要掐断谁的脖子?”/p

    醉汉一脸不耐烦,“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出来搅和爷的好事!”醉汉松开则虞,一拳抡了过来,穆璟澜直接被打倒在地。穆璟澜揉了揉吃痛的脸,擦抹掉嘴角血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醉汉紧接着又一拳挥来,不过这拳落空了,穆璟澜一个疾速转身直接将醉汉摔倒在地。醉汉起身呸了口血,一口气连挥了几个拳头,却全都落了空。醉汉气急败坏,大吼一声,拳头如绣花针一般密集袭来,可始终都是虚张声势、不着痕迹,几招下来醉汉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穆璟澜趁势蓄力一掌拍去,醉汉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打退跪倒在地,穆璟澜皱了皱眉,吐了一个字,“滚!”/p

    “你给我等着,爷迟早找人收拾你!”醉汉落荒而逃。围在门口的长舌妇人们一观此景,言辞中又多了一句话,“不仅杀了人,如今还打人。连拿钱养她们的男人都打!当真是婊子无情!脏物就是下贱!”/p

    牵机一听,忍无可忍,怒目切齿地冲到门口,手脚并用,回骂道:“我呸!你们算得上什么好东西!你们又比我们干净多少!少装作一副三从四德、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自己什么德行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不清楚是吧!行,那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竖起耳朵听仔细了!”/p

    牵机了甩了甩衣袖,深吸一口气,“你们样貌奇丑无比,话语粗鄙脏露,内心更是龌龊不堪!难怪连自家男人的裤子都栓不住,可想而知,你们连我们‘暗香浮动’门前的一块垫门砖都不如!砖尚且还能垫脚,而你们除了天天把淫词秽语挂在嘴边、四处散播粗俗流言、扰乱世风之外,你们还有什么用处!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丑人多作怪!作怪就作怪吧,竟还有脸到人前来作怪,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心肠歹毒!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男人红杏出了墙!”口齿清晰,行云流水,言之凿凿,一气呵成。/p

    不仅那群妇人哑口无言,就连容姨等人也是目瞪口呆。/p

    “你,你,你们……”妇人张口结舌。/p

    “我什么我!我们怎么了?你们说呀!”牵机语气咄咄逼人。/p

    “你,你们杀了人!犯了法!”一个妇人怯懦懦道。/p

    牵机眼睛余光一瞥,抑扬顿挫,“杀人?犯法?你们谁看到了?哪只眼睛看到的?你们骂人的话,出口成章,个个可堪比翘楚!如今却连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可笑的是,这捕风捉影、鹦鹉学舌的能力倒是水到渠成、蒸蒸日上且颇有登峰造极之势!”/p

    “杀人犯法的事肯定与你们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一妇人声起,众妇人同和,“对!不错!”/p

    “这件事究竟与我们有没有关系,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你们如此这般吹胡子瞪眼,这么急切地把罪名安在我们头上,究竟是何居心?莫非这件事是你们所为?你们只是急于撇开关系想要嫁祸于我们!”/p

    “胡说!你们胡说!你们纯粹是在污蔑我们,我们要到京兆府告你们诽谤之罪。”妇人咬牙切齿。/p

    牵机眼神犀利,“很好,我们也正要去京兆府告你们血口喷人!兴风作浪!扰乱世风秩序等罪!”/p

    “你,你,你们……”/p

    “我们怎么了?我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反倒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还给自己积些口德吧!自己一身毛还反说别人是怪物!”/p

    “你们才是毛!你们全身都是毛……”妇人们理屈词穷,便一个一个悻悻地离开了。/p

    牵机朝妇人们离去的方向“哼”了一声,然后快速跑到则虞身边,抽出袖笼里的纸张,快速瞧了瞧,“则虞,我好像记漏掉了一句什么‘骂人骂出优越感’的语句了。”/p

    则虞笑道:“没事儿,效果已经达到了。不愧是我们的‘狐狸精’,方才那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实在让人佩服!”/p

    “你写了这么多话,我独独将最后一句记得真切,‘自己一身毛还反说别人是怪物’!这句最适合骂人!其它的都是拐着弯弯,云云绕绕的不痛快!”/p

    扶桑笑道:“我说虞姑娘为何不拦着你,任由你胡来,原来都是她安排好的。不过,这才是虞姑娘的风格!”/p

    则虞道:“早上回来后,我思来想去,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这生意还如何做!对付这些人就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我们不能像那些人一样如同一盘散沙,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要扯到何年何月!所以这重任就落在了我们‘狐狸精’的身上,让她一人舌战千军万马!。”/p

    扶桑笑道:“你就不担心她会跟那些人掐架?”/p

    “所以我让她把我写的东西提前记下,否则以她的性子,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p

    牵机道:“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啊!不厚道!”姑娘们一阵嬉笑。/p